第 11 章(第3页)

 在救护车上的时候顾文红就缓过来了,此刻正仰面躺在病床上看着滴滴答答的输液管发呆,她满脑子都是祸辞最后那句话:“后院那具焦尸是谁埋进去的?!”

 ——旺来超市的后院里,埋着一具焦尸。

 那是孙恒吗?他不是携款潜逃了吗?

 顾文红追寻着弟弟的足记,千里迢迢从老家来到这里,可他们却告诉他,弟弟早就跑了,带着从旺来超市偷的巨款。

 可是她知道不会的,他前两天还兴高采烈的打电话让自己来,说自己已经出徒了,可以养活得起她了,他们好不容易才从大山里走出来,好不容易才安稳下来,他怎么可能走呢?

 顾文红的眼睛涨得发疼,她很久没有哭过了,她的眼泪早在很多年前就流尽了。

 没有人会在意她的眼泪了,那个人已经死了,变成了一具焦尸。

 她唯一的亲人,没有血缘的亲人。

 她是被孙恒的父母从人贩子手里买了回去的,在那之前已经被倒了好几次手了,那些人不拿她当人看,几乎每被转一次手她都会经历一次非人的虐待,在那些人眼里,她不过是个暂时寄存的商品,玩坏了也没关系。

 她到孙家的时候已经病得不行了,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地方,但也正因为如此孙家才能买下她,因为便宜。

 那时候小小的孙恒天天往自己嘴里灌米汤,他不知道什么是童养媳,只知道家里突然多了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姐姐,这个姐姐天天躺着,连饭也不会吃,他怕她饿死,总是往她嘴里塞东西吃,有时候是泡软了的馒头,有时候是浓稠的米汤。

 后来姐姐能动了,她就开始拼命的干活,她害怕孙家人虐待她,怕他们看不上她,再卖了她。

 孩子之间的情谊总是那么纯粹美好,两人渐渐成了最亲密朋友,也成为了彼此最信赖的亲人。

 养父病故后,顾文红主动挑起了最重最累那把担子,苦苦支撑这个风雨飘零的家。

 村里的那些人每次见到她都会嘻嘻哈哈的同她打招呼,她们脸上带着最诚挚的笑却开着最低俗的玩笑,她们用那种怕人家听得到,又怕人家听不到的声音问她什么时候生娃娃,什么时候办酒席。

 越是贫瘠的地方越是思想守旧,人可以没有饭吃,可以没有书读,但是一定要繁衍子嗣。

 后来她们果然办了酒席,因为养母以绝食相逼,两个孩子被迫在村民们各怀鬼胎的祝福声中喝了交杯酒,即便如此,她们也依然以姐弟相处,并没有逾越雷池半步,那是对亲情的亵渎,也是对爱情的侮辱。

 但养母不这么认为,孙家香火不能断,两人必须留后。

 于是她从当初那人贩子的手里买了一种白色的小药片,碾碎了放进两人的晚饭里,那是顾文红来到这个家后第一次没有做家务,养母把她们锁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