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下次见面,便是对手(第2页)

 明辰看着他,却是摇了摇头。 

 汪槐看到的是生机勃勃的美好未来。 

 但明辰看到的却是千疮百孔,内忧外患,行将覆灭的现在。 

 待到攻进越阳城,看到了那琳琅满目的繁华世界,欲望的砝码在生存的天平之中不断加注,死亡的倒计时也将开始运转。 

 兄长太过赤诚了……这个世界配不上他。 

 见明辰摇头,汪槐却是笑了笑,也并未强求,只是指了指一边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陈华问道:“明辰此来为何?可是这小子冲撞了你?” 

 明辰也没有绕弯子,朝着汪槐坦诚道:“大哥,我先前与你说的张伯兴,张大人,他今天死了。” 

 “什么?” 

 汪槐登时收敛,眉头紧皱。 

 这事他可是亲自传令下去了。 

 他指了指一边摔倒在地上的年轻将军:“血衣军入城,他是领军之将。” 

 明辰看着是一张扬恣意、形势乖张之人,但是对于自己人,他是很有分寸感的。 

 汪槐已经是君主了,有些事情不能越俎代庖。 

 他并没有亲自出手斩杀陈华,而是特意把这倒霉蛋儿带来了汪槐这里。 

 “陛……陛下!” 

 陈华感觉自己要死了,但是当君王虎视传来,他还是浑身一颤,破碎的信息在脑海中回旋。 

 混沌的大脑猛然间清晰,终是认清了状况。 

 他这是……被带到陛下这里了? 

 这人跟陛下关系匪浅? 

 这是惹上了个什么怪物? 

 现在什么问题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该怎么办? 

 他浑身颤抖,恐惧袭来,眼前金星流转,面色煞白。 

 强忍着浑身剧痛,赶忙挣扎着爬起来,跪倒在地上:“陛下,不是臣杀的!不是臣杀的啊!是那知县,是他意欲翻盘,被臣看破,是他自杀的……” 

 他很清楚他能被带到这里的原因。 

 只是摇着头,汪槐还没问他呢,便是一股脑地将救命稻草托出,将责任撇清,不住祈求着。 

 明辰只是摇了摇头,也不多说:“大哥,是非对错我无心过问,我只知张大人已死。” 

 汪槐好歹是一领袖,也见了不少人了,他看得出这年轻人在说谎,也看得出这人胆小如鼠,毫无气概。 

 这样的人,如何能成为将军? 

 无论如何,该保的人已死,是非对错都已经没了意义。 

 明辰带着这人来到了他的面前,就算那张伯兴罪大恶极,这小将也得死。 

 他提着刀,来到了那满面惊惶的将军跟前。 

 高大的阴影挡住了落日的余晖,组成了陈华此生见到的最后一副光景。 

 “陛……” 

 话音未落,大刀斩落。 

 “嗖!” 

 刀光闪过,鲜血飞溅,惊惶的头颅高高飞上天空。 

 得意之人总归会为自己的傲慢和恣意妄为付出代价。 

 君王亲自为这张人行刑,倒也算是不枉了。 

 天真的陈华不知道,上面的人不会在意一切的缘由,不会在意是真是假。 

 当真的被摆上了台面,什么理由都会显得苍白。 

 又是撺掇知县之子,又是已隐瞒又是欺骗……都没有意义。 

 明辰都不知道一切的经过。 

 他只知道一件事,就是他保的人死了,打了他的脸了。 

 但凭陈华千言万语,说破了天,也抵不过明辰的一个眼神。 

 君王叮嘱之事,无论什么原因,你没完成,那就该死。 

 甚至连带着,你头上的人也要一起。 

 他没有功夫去听那无用的辩解。 

 斑驳的鲜血溅落到了汪槐的披风上,他看也不看死亡的小将一眼,只是沉着脸朝着明辰说道:“明辰,我会命人彻查此事,还你一个说法。” 

 亲自叮嘱的事情都没有完成,这不单单是打了明辰的脸。 

 更是打了他这个君主的脸。 

 明辰无法面对的是个死人,但汪槐无法面对的还要再加上一个明辰。 

 保一个人都保不住,还说什么要把对方拉到自己这边来? 

 即便是亲手斩了陈华,汪槐依旧感觉有些脸热。 

 明辰摇了摇头:“大哥,此事只是个引子,窥一斑可知全豹,大哥难道看不出什么来么?” 

 “据我所知,张大人绝非是此人所说的那种反叛之人,我早已在你们两边说清楚,他定然不会做这愚蠢之事……” 

 “他在骗你。” 

 “大哥没有察觉到,现在的血衣军已经变了么?” 

 “欺上瞒下,裙带链接……那些坐上了高位的人,跟血衣军最恨的那些乾元恶官可有区别?” 

 这就是起义最容易走上的结局。 

 当血衣成势,面临以往想象都无法想象的诱惑,很少有人能坚持本心。 

 随着吸纳人数越来越多,更是鱼龙混杂。 

 明辰已经很注意思想建设了,还为血衣军树立了纲领,树立了指导的思想,留下那最为传世的‘鲜血铸甲衣,英魂殉太平’的诗句,导致血衣军狂热的信奉着汪槐。 

 但血衣军还是不可避免地,走上了腐朽。 

 上次在逍遥城见面时,明辰跟汪槐提点的那几件事,看来他都没做好。 

 理智上来讲,血衣军很快就会成为新乾元的对手。 

 其越烂越好,最好在腐朽之中灭亡,点破这些事情,对于新朝来说并没有好处。 

 但是,人不是理智的机器。 

 今天从明辰来,到现在,汪槐不曾自称一声‘朕’,只是以兄长的角度关心着他。 

 那么他现在也就只是一个弟弟。 

 汪槐闻言握紧了拳头。 

 他自是知道血衣军的变化的。 

 人是会变的。 

 那些随他揭竿而起的赤诚之人,似乎也会在某个瞬间,变得桀骜不驯,恣意狂躁。 

 随着势力愈发扩大,那些欲望的考验也随之野蛮滋长,偌大的军团也会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狂奔,渐渐失去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