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闷油瓶从看到张家楼开始便一直沈默,盯着悬崖底下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凑到他旁边也顺着往脚下的万丈深渊看。
从最初的震惊回过神后,我发现目前面临着一个问题:怎样到张家楼里去。我目测了一下,张家楼到我们这边足足有差不多50多米的横向距离,想靠人力将飞虎爪抛过去勾对面那些石柱,然后再滑过去显然是不现实的。
我心里稍微一分析,张家人不可能每次过来都要借助绳索,毕竟一有闪失就会直接摔死。而且样式雷上第七层安置着巨大棺架,如果没有路,那棺椁要怎么过去?所以肯定有路通往对面。
想到这里,我就低声问闷油瓶样式雷上这里有没有标出来。
闷油瓶点点头,说的确有标记,但有点古怪。
没想到这世上竟然还有连闷油瓶都搞不通的机关,我连忙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闷油瓶唇角动了一下,似乎在找合适的措辞:“这里应该有吊桥,但需要引子来打开。”
我楞了一下,道:“什么引子?”
闷油瓶皱了皱眉,忽然转移了话题:“先找开启机关。”
我明白这态度就说明他不想说,不知他是有心隐瞒还是连他也不清楚。
我刚想把闷油瓶的话转达给霍老太,让大家四下里找找吊桥的开关,突然就听见胖子大骂了一声:“我操,这什么玩意!?”
我心中一紧,赶忙跑到胖子旁边,他一边提裤子一边骂骂咧咧地用脚拈着地。
我说他怎么一惊一乍,是不是觉得这样才倍儿有探险片的音响效果。
胖子擡脚让我看,地上是一只被拈烂的虫子尸体,大概拇指大小,依稀是只蚂蚁的形状。
胖子告诉我他来这边放水,这只蚂蚁一下从半空掉了下来,差点砸在他的子孙根上,他王家就他一独苗,绝后了怎么办。
我听了就笑,说胖爷那里绝对值万金,这厮必须得死。
胖子对我的态度表示严重同意,接着又道这地可真肥,连蚂蚁都大成这样。
说起来,在这种地方出现体型这么大的虫子,总让人觉得心里有些发毛。我禁不住又看了一眼,忽然觉得有点奇怪,那蚂蚁的尸体在岩石上滩开,岩面上竟然出现了一些浅浅的划痕。
这划痕不深,但因为蚂蚁被碾得粘在划痕旁边的岩石上,就如同黑色的墨汁,一下将白色的划痕映衬了出来。而且很明显,这些都是人工凿出的,并不是岩石本身的纹路。
我心中一动,正打算蹲下身看清楚点,胖子却一脚踩了上去,我还来不及阻止他已经整个人都压到那块岩石上。
我心想要糟,一句他妈的还没骂出口,就听见闷油瓶大喊:“吴邪,趴下!”
我根本想都没想就照着他的话去做了,直接往前一倒,还顺带把胖子推了出去。那简直是电光火石一般,我只感觉身后有劲风一闪,“砰”的一下就砸到了旁边的岩壁上,溅起一片碎石。
我才拱起腰就感觉背猛地撞到了一条锁链状的东西上,那东西牢得很,这一下竟没把它撞开,我只好从慢慢从底下钻出来。
我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回头一看也禁不住咂舌。只见一条有两只手指并拢粗细的铁链没入一旁的岩壁中,也不知道进去多深,如果我没来得及闪开,肯定被戳成个对穿。
胖子估计也没想到他那一脚会有这种效果,呆了一下才边骂边从地上起来。
我看铁链的另一头斜斜而下,消失在悬崖下,也搞不清楚它的用处,刚想看看是不是开启机关,耳边忽然听见了一阵“稀疏”声。
许多拇指大小的蚂蚁不知从冒了出来,黑压压的一片,直接朝我和胖子的方向过来。
我忽然想起云顶天宫那边的蚰蜒,难道这些蚂蚁也一样,我们弄死一只,它们就会全部过来围死我们?
但很快我就发现我想错了,因为除了蚂蚁外,我还看到有许多叫不上名的虫子也争先恐后地从地上钻了出来,令人费解的是,它们全部排成一行,简直是争先恐后地冲着铁链连着地的方向去,看起来就像一条黑色的河流顺着断崖蜿蜒而下。
眼前的景象确实诡异得很,这些蚁虫就如同有天敌在身后追一般爬得飞快,但又头尾相连,走得井井有条,都没有越出队伍的。
闷油瓶盯着岩石上的黑色虫流看了一会,几步走到我和胖子的旁边,又看了一下那个刻有纹路的石头,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原来是麒麟藤。”
说完他抽出刀干脆利落地在手背上抹了一下,涌出的鲜血一滴滴地落到了那块石头上。大概放了几秒钟的血,闷油瓶淡淡道:“行了。”
我一边摸出防水袋里的绷带给闷油瓶包扎,一边抽空观察石头的变化。只见那石上的刻纹就如同有生命一般,渐渐地把血液都吸进了石头里,石头的表面渐渐从鲜红变成淡红又恢覆了青白色。
我靠,这难道是块吸血石?我把手中绷带的结打好,就想凑近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闷油瓶却抓住我往后一扯:“退后,藤要出来了。”
我还没弄明白他说的麒麟藤是什么,就见那恢覆原色的石头的刻痕里,有嫩绿色的东西缓缓地伸了出来,看起来像是刚发芽的草叶。
那草叶逐渐向上,竟越来越大,越来越厚,那刻痕似乎承受不住这向上的力量,边缘慢慢出现了裂纹,最后只听见“喀啦”一声,一根带着叶子的绿色藤蔓顶破岩石,一下从地下冲了出来。
藤蔓一出,黑色河流立即就乱了,蚁虫就跟疯了一样拼命朝崖下涌。
那麒麟藤不断生长,枝干由细到粗,源源不绝地从地上抽出,瞬间 就追上了逃窜的蚁虫流。所到之处蚁虫就跟中邪一般,立刻僵直抽搐,动也不动地任藤蔓上的卷须将它们团团包住,待卷须再度展开时,那些被包裹在内的蚁虫已经成了纸片一样,又干又枯。
怪不得那些蚁虫都跟疯了一样,原来竟是株食虫藤。吸食了蚁虫之后,麒麟藤生长得更加迅速,那些枝叶藤蔓循着蚁虫流的方向追去,很快就探出了断崖外。
这飞速自我生长的麒麟藤看得我们目瞪口呆,我们又参不透这上面的机关,只能压制住心中的好奇,继续看下去。
没一会功夫,麒麟藤已横向覆盖了大约2米的地面,而朝着断崖外而去的藤蔓还在不断生长。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忽然闻到空气中传来一股中药味,闷油瓶到这时才松开了我的手,说:“行了,我们走。”
我跟在他身后来到悬崖边,一看,脑子禁不住有点呆滞:眼前的麒麟藤藤蔓枝叶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疯长,盘根错节,一直延伸到对面岩壁上,看起来的确就像一座简易的用藤枝编织的吊桥。
我心想难道这麒麟藤还能脱离重力作用?不然怎么会这么长一条也不往深渊下垂。后来仔细一看,原来“吊桥”的另一头也是一棵麒麟藤,这两棵麒麟藤再半空中死死绞到了一起,连结的地方还开出了一朵黄色的大花。
只听见胖子在我旁边道:“没想到张家的祖宗还真他娘的爱俏,一个桥还戴这么大一朵花。”
说实话这藤桥桥面只有一米宽,真有点怀疑它能不能承受我们的重量。闷油瓶已经一马当先地踩上了藤桥,我暗暗咽了口唾沫,也战战兢兢地踏了上去。
上去之后发现脚下的藤蔓枝叶还挺牢固,并没有出现想象中一踏就散的情况,我稍稍松了口气。
五十米的距离其实并不长,但站在断崖外,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还是让人有点发晕。我索性深吸了一口气直视前方,学闷油瓶大踏步朝对面的岩壁走去。
大约走了十分钟,我和闷油瓶循着藤桥到了张家楼的石台下,一擡手就扒着边缘攀了上去。看到我们安全到达,霍老太一行人也随后从桥上走了过来。一路无事,只有胖子有到一半时桥晃了几晃,把他吓得够呛,还好有惊无险。
见胖子爬上石台,我就问他有没有什么事。
胖子抹了一把汗,嘴里就狂操黑眼镜,说黑眼镜在后头就跟催命一样,害他差点翻下去。
黑眼镜这时也攀了上来,听胖子骂他也不生气,只是笑着道:“这一雌一雄的麒麟藤绞在一起也就是为了配种,喏,桥中间那朵大黄花谢了之后藤就会收回去,难道胖爷有兴趣跟我作对苦命的鸳鸯?”
听黑眼镜这么一说胖子立马噤声,我看了一眼桥中央的那朵大花,远远看不清楚,但那花颜色已经开始变为深黄,估计很快就要谢了。
由于我自动把闷油瓶归为张家人的关系,一直认为张家还有张大佛爷应该也是发丘中郎将的一支,但这麒麟藤的驱使看起来却有点偏向于苗族古巫术的感觉。
见我盯着麒麟藤发呆,霍老太走到我的边上,道:“难怪你一定要带上哑巴张,这麒麟藤一定要麒麟血才能驱动。”
“麒麟血?”我想起当年在秦岭的时候凉师爷说的话。“你是说麒麟血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