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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主殿的路比来时沉了许多。林间的鸟鸣还在,却少了先前的轻快,风卷着树叶沙沙响,倒像是藏着说不清的心事。清月攥着软剑的手一直没松,袖中那枚青鸾玉牌的暖意透过布料传来,却压不下心里的沉——玉牌的光确实比在青鸾谷时淡了,像被什么东西悄悄吸着灵气。

 “玉牌怎么了?”萧逸瞥见她指尖反复摩挲着袖口,脚步稍缓了些。他先前只当清月是记挂谷主,此刻见她神色不对,才觉出异样。

 清月把玉牌摸出来递给他。日光下能更清楚地看见,玉牌边缘的青鸾尾羽纹路处,凝着层极淡的灰气,像是蒙了层洗不掉的尘。“来时还好好的。”她指尖碰了碰那灰气,竟觉得指尖有些发僵,“刚才在观海台沾了黑气后,它就暗了些。”

 萧逸捏着玉牌对着光转了半圈,指腹蹭过那些灰气,眉头皱得更紧:“是蜃毒的余韵,却比寻常蜃毒黏滞。”他指尖凝了点灵气往玉牌上探,那灰气竟像活物般缩了缩,钻进纹路深处去了,“清虚的骨杖不只是吸了蜃的灵气,怕是还淬了别的邪物——这毒能缠灵气,玉牌在帮你挡着呢。”

 清月心口一紧。玉牌是谷主给的,说是青鸾谷的灵气所聚,能护持弟子心神。它如今被邪毒缠上,是不是意味着……青鸾谷那边也有危险?林默留下的纸条只写了“蓬莱阵危,速往”,没提谷里的事,可越是这样,越让人悬心。

 “得快点走。”她把玉牌小心收回怀里,贴在胸口焐着,仿佛这样能让它暖回来些,“最好今天就能离岸。”

 萧逸点头,脚步又快了几分。

 主殿外已聚了几个蓬莱弟子,见他们回来,为首的弟子连忙迎上来,手里捧着个竹篮,里面是伤药和两包干粮。“玄真道长在殿内调息,让我们候着二位。”弟子声音有些哑,眼尾还红着,“道长说……蓬莱如今阵脚不稳,留不住二位,这些伤药是岛上最好的续灵膏,干粮也够路上吃。还有这个——”他从怀里摸出个巴掌大的木盒递过来,“是道长让给萧先生的,说是当年玄清真人留在岛上的符砚,或许能用得上。”

 萧逸接过木盒时指尖微顿。玄清真人是他师父,三十年前云游后便再没回蓬莱,他只在师父留下的符谱里见过名字。木盒上的铜锁都生了锈,显然是压在库房深处的旧物。他没立刻打开,只攥着盒子沉声道:“替我们谢过道长。烦请告知,归墟裂隙的封印还需多派弟子守着,石座裂缝里的粉色雾屑记得清干净,那是千面蜃的残魂,怕还会引邪。”

 弟子连连应下,又指了指海边的方向:“船已经备好了,是岛上最快的‘飞鱼舟’,舵手是最熟海路的老周伯,他知道青鸾谷的方向。”

 清月和萧逸谢过弟子,没再进殿打扰玄真道长,径直往海边去。飞鱼舟就泊在滩涂上,船身窄长,船头雕着条跃出水面的鱼,确实比寻常渔船精巧得多。老周伯正蹲在船头补网,见他们来,连忙把网收了,黝黑的脸上堆着笑:“二位是清月姑娘和萧先生吧?玄真道长早吩咐过了,这船快得很,顺风顺水的话,三天就能到青鸾谷外的港口。”

 两人上船坐定,老周伯撑起篙往海里划了几下,又升起帆布。海风一吹,帆布鼓鼓地涨起来,飞鱼舟“嗖”地一下窜出去,船尾激起两道白浪,蓬莱岛的影子转眼就小了些。

 清月扶着船舷站着,望着越来越远的蓬莱岛。观海台的方向还隐约能看见那点灰烟,像根刺扎在海面上。石座裂缝里的粉色雾屑、玉牌上的灰气、清虚那句“下次再来取裂隙里的东西”……桩桩件件都缠在心里,理不清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