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已是悬崖百丈冰 七(第3页)


 “你我不同。”耿纪低头看向地面,没来由说出一句话。


 “哪里不同?”


 “君视汝等为犬马,则汝等视君如路人。”


 魏讽淡然转身,犹豫好一阵又回身劝阻:“现在还有的缓,如在下一直所言,西去关中投梁王才是上策。”


 “我等心意已决。”耿纪起身送客。


 “击杀王必又能如何?陛下愿意走吗?能走出城吗?即便出城又能走多远?我不明白为什么?”魏讽面色焦急,他不明白对方什么都清楚,还要送死究竟图什么。


 耿纪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足下又为什么?”


 魏讽沉默,说这是荀彧的阳谋?还是说出真正的目的,自己想让权贵们都去死?其实自己也是局中人,荀彧清楚魏讽的目的,魏讽也明白荀彧是利用自己,这重要吗?不重要。同理耿纪图什么也不重要,起码对自己而言没有意义。


 寂静中耿纪率先打破沉默:“余等不去投梁王,希望足下也不要去。”


 闻言魏讽猛然抬头:“在下有大好前途,当然不会去。”


 耿纪没有戳穿小伎俩,从怀中掏出一封举荐信递给魏讽:“这只是开始,我等不会认输,颍川也不会认输,足下依附钟元常大有可为。”


 魏讽接过举荐信满脸困惑:“他已经倒台。”


 “未必。”耿纪微微一笑,遥看窗外秋景缓缓言道:“不妨赌上一局,就以三年为限,若钟元常复起足下便施展拳脚覆灭曹氏;若钟元常未复起足下可西行祸乱梁王。”


 魏讽平复呼吸仔细斟酌一番:“阁下是说曹操三年后称王,颍川便会复起?”


 提起曹操耿纪表情轻蔑,摇着头否定:“曹贼称王不需三年,颍川复起也与其称王无关,是否复起全在梁王。”


 魏讽想不明白,耿纪也不想继续解释:“言尽于此,足下或是告知王必或是动身往邺城,总之不必再来。”


 魏讽慢慢走到门口,突然转过身:“知道不必问,但我还想问,究竟为什么,明明什么都清楚干嘛一定要送死。”


 魏讽到底没能得到答案,耿纪坐在胡床上什么都没有说,两个人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中,对这个时代有各自不同看法。各人有各自的追求,荀彧施展阳谋,曹操同样洞若观火,解释清楚又能如何?没有用更没有意义。


 简单用好坏难以区分时代,对自身有利便好时代,对自身不利便是坏时代。新旧交替如滚滚洪流一去不返,有人追不上时代的脚步,不是不想去追,而是包袱沉重不能追。坐看身后逐渐没入阴影,那是催促的脚步,扼腕感慨除了留在原地别无选择。


 阴影中满是尸骸,那是为过去而死的殉道者,有意义的和没有意义的都在。对于为未来而活的前进者而言,除了前方其他都没有意义。对于将要为过去而死的人来说,死亡本身就具备无上崇高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