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妻


 为妻

 天道猫猫蹲坐在秦四喜的面前, 就像是她们两个第一次面对面的时候一样。

 两只白色的毛爪子并在一起,绿色的眼睛像是两块极透的翡翠。

 它看着秦四喜,秦四喜擡了擡手, 它立刻把尾巴收到了自己的屁股下面。

 “你想干什么?”

 秦四喜举着自己的手,看看它,又看看自己。

 “我想拿个果子。”

 说完,她拿了一个雪桃果,“咔嚓”咬了一口。

 天道猫猫还是盯着她,仿佛面前这个神会突然捏住它的脖子, 然后哈哈大笑说:“我抓住了你的把柄!”

 秦四喜吃完了雪桃果, 天道猫猫看她。

 秦四喜又拿了个黄罗果吃起来,天道猫猫还在看她。

 等她拿起第三个果子的时候,天道猫猫先忍不住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喵!”

 “我不想干什么呀。”秦四喜笑着看着天上的流云, “如果不是你身为天道却对我这个下来收债的神诸多算计, 我才不管什么万年前,万年后。”

 天道猫猫气鼓鼓, 秦四喜和折月皆萝一点都不一样,她又狡猾又讨厌,就像水里的鱼,风里飘着的鹅毛, 好像很容易就能抓到,其实根本不是!

 秦四喜叼着果子, 有些手痒, 一只手弹了下天道猫猫的额间。

 天道猫猫两只爪爪一起把额头藏了起来。

 “若论因果, 今日九陵界的种种皆是万年前的恶果。可你身为天道却不能真的庇护一界苍生, 把人间气运都当成了覆仇的工具,这其中的因果, 你想过么?”

 天道猫猫把头歪到了一边。

 它才不去想这些,它只是一只失去了折月皆萝一万年的猫猫。

 见它这样,秦四喜只是笑了笑。

 前缘早定,因果自担,九陵界修真者的劫难只能让她们自己去解。

 “要说大道理来给你,我能说的话足够填满了这个院子,可我也没兴趣说那些,你以身融天道,心志坚定,万年漫长,你都能苦等,要是能被我嘴皮子碰一碰就说通了,那我就不是因果神,是念经神了。两件事,你要给我一个答案,今日我就不再为难你了。”

 天道猫猫略一擡头,露出了一只眼睛看着秦四喜。

 很警惕。

 “第一,你帮着褚澜之他们把我从诸天神界请回来,是不是要用我来消磨九陵界的气运?”

 天道猫猫看着秦四喜,头点了一下,脖子又缩了回去。

 秦四喜长出一口气,做出了一副无奈的模样,仿佛自己是真的被骗了似的。

 “第二,我从凡人境那一世轮回里出来的时候,你拷问我的本心,是不是想把我留在凡人境,这样褚澜之为了还债,也会被扣在凡人境?”

 天道猫猫的尾巴甩了下,它缓缓后退,然后点头。

 “果然……”秦四喜点了点头,不再搭理天道猫猫。

 天道猫猫没想到就是这么简单的两个问题,它其实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都还没说呢,怎么秦四喜就不问了?

 却不知道秦四喜手里扇子一摇,心里想的是:

 “折月皆萝把这猫养得真够傻的。”

 鹅一直在旁边抻着脖子看热闹,被秦四喜一把薅住了脖子摸了两下。

 “鹅真聪明。”

 突如其来的夸奖让鹅一边骄傲一边莫名其妙,不过四喜摸鹅,鹅就高兴。

 “鹅,你说,要是我出了事,你怎么办?”

 什么出事?

 鹅看向秦四喜,小眼睛里冒着杀气。

 秦四喜连忙安抚:“我是说假如,假如!不是真的!假如我被人偷袭暗害了,你怎么办?”

 鹅很坚决:“报仇!”

 “那要是报不了仇呢?”

 鹅还是很坚决:“鹅,修炼!报仇!”

 “要是鹅修炼也报不了仇呢?”

 鹅想了想,展了下翅膀。

 “鹅找人帮忙!”

 “要是你找的人告诉你,你要让外面那些蒸包子的丶做灵草丸子的丶炸小鱼的人都活得不好,才能报仇,你会做么?”

 鹅想了想,摇头。

 白色的大翅膀展开,鹅用脑袋在四喜的掌心蹭了下:

 “四喜会不高兴,鹅也不高兴,鹅不做。”

 说完,鹅看着秦四喜。

 鹅的心里最重要的是鹅,鹅要给四喜报仇,鹅也要当鹅自己喜欢的鹅。

 秦四喜笑着抱住了鹅。

 “鹅真好。”

 鹅高兴地展翅回抱。

 对!鹅是最好的鹅!

 “四喜也好!”

 天道猫猫蹲在不远处的栏杆上看着外面的蝴蝶,假装自己没听见秦四喜和鹅的话。

 金乌西落,天上生出了鱼鳞似的云朵,被太阳照成了耀眼的金红色,在云朵的缝隙之间有着微微的银光,是天。

 站在济度斋的山门外,看着云层之下一群年轻的弟子御剑归来,戒律堂长老文说天连忙迎了上去。

 “剑首快与我来,去剑山拜见剑灵。”

 跟着宗易回来济度斋的其他弟子也想去看那传说中的白泽剑灵,却在剑山外被拦了下来。

 “剑山之地,你们还是不要贸然进去为好。”

 见到说话之人,弟子们纷纷行礼:

 “四长老。”

 柳长眉点点头,语气说话的语气却带着嘲讽:

 “也只有你们这些傻孩子才以为王剑生灵是什么好事。”

 宗悦踮着脚看着剑首的身影消失在了剑山里,看向了柳长眉:

 “四长老,济度斋能有剑灵自然是大好事呀,现在整个九陵界都在说这事儿呢。”

 他们回来的这一路上不知道听多少人问起王剑生灵一事,旁人看他们这些济度斋弟子的目光里都带着羡慕呢。

 柳长眉作为济度斋唯一的女长老,平时就在守剑堂里教授剑诀,和济度斋的弟子们一贯是亲近的,此时,她穿着一身檀褐色的箭袖衣裳,眉目间却比平时冷淡了许多。

 听见宗悦这么说,她说话的语气又冷了两分:

 “那你们可知道,这剑灵刚成,就把剑山上炼魂而成的剑全毁了?”

 刹那间,刚刚脸上还热切的济度斋弟子们都变成了冻僵的小鹌鹑。

 “咱们济度斋能走到今日,少不了炼魂入剑之法,你们为这王剑生灵高兴,不如想想自己在这王剑生出的白泽剑灵眼里又算是什么。”

 到了此时,这些喜气洋洋跟着剑首回来的剑修们才仿佛被人打通了窍穴似的意识到,这王剑剑灵对他们来说未必是一件好事。

 剑山上,宗易跟在文说天的身后,一步步往上走。

 宗衡坐在宗易的肩头,笑着说:“文师弟,你现在的头发也太少了,怎么回事儿?是遇到了什么糟心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