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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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拾这次足足昏睡了半个月。

再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青云师姐那张憔悴的脸。她正坐在床边打盹,手里还攥着半块湿帕子。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在她睫毛上跳动着,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颤动的阴影。

“师...姐...”初拾开口,声音嘶哑得自己都吓了一跳。

青云猛地惊醒,手中的帕子“啪嗒”掉在地上。她瞪大眼睛,嘴唇颤抖了几下,突然一把将初拾搂进怀里。

“你个死丫头!”青云的声音带着哭腔,“可总算是醒了,先前余淮将你送来的时候,你浑身都结着冰碴子,连呼吸都快没了。我真怕你…”

初拾眼看着她说着又红了眼眶。

“怕我什么?怕我死了啊?师姐我这皮糙肉厚的,放心死不了……”

“呸呸呸!”青云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瞪得滚圆,手指狠狠戳了一下初拾的额头,“你这丫头真是半分也不避讳。避谶你懂不懂?!”

这一下给初拾点的是老眼昏花,疼的有些龇牙咧嘴。

她看着师姐袖口新添的泪痕,还是忍不住轻声安慰道:“好好好,避谶避谶...对了,师父他可还好?”

青云吸了吸鼻子,“师父无事,只是没想到我们玄山竟然也能出此等叛徒。你昏迷的这些时日,玄丙那小人可是连自己门下的亲弟子都能下得去毒手!不过你放心,这玄妙阁中师父已设下结界,门下弟子依次巡防,定然是安全的。~小¢税·宅~ ¨蕪!错~内!容/”

初拾沉思了片刻,又问:“那…余淮呢?”

“哦——”青云拉长声调,眼底闪过促狭的光,“我说你怎么东问西问半天,原是在这儿等着呢。好你个没良心的!醒来就惦记着师父和余淮,怎么不见你问问我这半个月衣不解带照顾你累瘦了几斤?合着在你心里...”

初拾讪笑:“师姐永远排第一。”

果然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青云冷哼一声,随即破涕为笑,“这还差不多!余淮一早同师父几人商议要事,不过算算时辰,应该也是快回来了。”

话音刚落,房门“吱呀”一声轻响。

余淮端着药碗站在门口,他看起来像是清瘦了许多,原本合身的玄色衣袍此刻显得空荡,衬得肩线愈发凌厉,唯有那双眼睛依然亮得惊人。

“醒了?”他停在床前,声音比往常低了几分,像是怕惊扰了什么。目光在初拾脸上细细描摹,似乎在确认她是否真的无恙。

青云掩唇轻笑:“可不是,刚醒就惦记着问你去哪了。”

“青云师姐!初拾急得要去捂她的嘴,却不慎扯到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余淮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药碗搁在了案几上。他俯身查看时,发梢扫过初拾的脸颊,带着清冽的松木香。

“伤还没好,不要乱动。”他皱眉。

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只余窗外桃枝轻叩窗棂的声响。.齐_盛.暁!税`蛧¨ /免¢废\越,犊~

余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将药碗递到她面前,“先将药喝了。”

初拾看了一眼,

药汁乌黑,散发着苦涩的气息。

“太苦。”她皱眉别过脸。

余淮纹丝不动:“良药苦口。”

青云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忍不住突然插话道:“这药苦吗?我看你昏迷时喝得不是挺痛快的?”

“昏迷......怎么喝?”初拾反问。

“当然是...”青云一脸八卦,却在余光瞥了眼余淮时,突然噤声。

余淮:“……”

初拾:“?”

屋内霎时寂静。

青云见状,赶忙起身,“那个…我突然想起我还有要事,就先走了——”

“慢着,你能有什么要事?”初拾斜眼瞪她,一副“师姐当真薄情寡义”的模样。

“我...我去帮大师兄他们换防一下结界,你知道的,近日玄山也不太平....”

青云无奈摊手,暗撮撮的指了指余淮,又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临走时还不忘冲初拾挤挤眼睛。

也不知这小师妹意会到了几分。

余淮倒是面不改色,仍由这两人眉来眼去,只是将药碗又往前递了半分。

初拾低着头,脑中还回想着刚刚青云的暗示。视线忍不住往余淮唇上瞟——那薄唇线条分明,此刻微微抿着,看起来……倒是很适合喂药。

等等?!

她这脑子里都是在想些什么?

初拾被自己这念头吓了一跳,慌忙移开眼,却听见余淮忽然开口——

“药快凉了。你是自己喝,还是…”

“啊?我、我自己来。”初拾一把夺过药碗,仰头“咕咚咕咚”灌得一滴不剩。

褐色的药汁顺着她唇角滑下,还没等擦拭,余淮的拇指已经蹭过她的下巴。 “苦么?”他问。

“不苦不苦。”初拾摇头,“一点也不苦。”

他的指尖有些凉,触到皮肤的瞬间初拾却像是烫着了似的,哪里还有心思回味苦不苦?

“那个,我...”

“别说话。”他忽然伸手,拇指拭去她唇角的药渍,“养好伤再说。”

又过了几日,初拾已然可以下床走动了。

院内,青云倚着廊柱忍不住感叹:“果然这结成了金丹之体便就是好啊,这般重伤竟好得这样快。”她转头看向身侧,又问:“你说我何时也能结成金丹?”

云涯:“……”

慎远:“……”

青阳:“……”

院中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三人默契地别开视线,一个望天,一个看地,一个研究扇面上的题字。

青云冷眼:“很难回答吗?云涯,你来说!”

云涯目不斜视:“此等深奥问题,我看理应由大师兄解答。”

慎远手中的茶盏猛地倾斜,茶水险些泼洒。他干咳一声:“若是勤修不辍...自有...水到渠成之日...”

——

初拾在院中慢慢踱步,忽然瞥见余淮独自立在梧桐树下,负手望着天边的流云出神,衣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的长衫,袖口绣着暗纹,更衬得整个人清冷如玉。

“外头风大,你怎么来了。”余淮似有所觉,转身替她拢了拢外袍。修长的手指顺势搭上她的脉门,动作熟稔而轻柔。

初拾忍不住笑:“我哪有那么娇气?都养了快一个月了,整日闷在屋里,骨头都要闲散了,如今早好全了。”

可余淮的眉头却渐渐蹙紧,眸色沉凝如深潭。

“怎么了,可是有心事?”初拾轻声问。

余淮沉吟良久,眸色渐深。

最终,他低声道:“有件事,我想你该知道。只不过需得...有些准备。”

初拾心头突地一跳。她看着余淮凝重的神情,强自按捺住不安:“究竟何事?”

“江嫣一家......”

“她们怎么了?”初拾猛地抓住他的衣袖,指尖不自觉地发颤。

余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似有寒霜:“那日云涯赶到时,江嫣一家已然...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