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刀集纸上谈戈

金陵夜谋(第2页)

 冰凉的帕子擦拭着滚烫的额头,苦药汁灌入喉咙。

 她时而如坠冰窟,时而如入火炉,耳边断断续续传来念慈焦急的声音。

 “……高烧不退……”

 “……伤口化脓……”

 “……快去请……”

 不知过了多久,纳兰湘终于恢复些许意识。

 窗外雨声淅沥,烛火摇曳。

 念慈趴在床边睡着了,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

 纳兰湘轻轻一动,念慈立刻惊醒:“你醒了!”她伸手探向纳兰湘额头,“谢天谢地,烧退了。”

 “我怎么了?”纳兰湘声音嘶哑。

 “伤口感染。”念慈扶她坐起,递来温水,“那日在苏家别院被赵铁手所伤,你一直没好好处理。”

 纳兰湘这才注意到自己左肩缠着干净的白布,隐隐作痛。她望向窗外:“我昏迷了多久?”

 “一天一夜。”念慈叹气,“错过了与铁手张约定的会面。”

 纳兰湘挣扎着要起身:“那计划……”

 “别急。”念慈按住她,“我已派人送信改期。你现在需要休息。”

 绿翘端来热粥,念慈亲自喂纳兰湘。

 粥里加了药材,苦涩中带着甘甜。

 纳兰湘注意到念慈右手腕上有一道新鲜的伤口。

 “你的手……”

 念慈下意识地拉下袖子:“没什么,采药时划伤的。”

 绿翘在一旁插嘴:“小姐割腕取血做药引,那老郎中说……”

 “绿翘!”念慈厉声喝止。

 纳兰湘心头一震。

 她听说过这种古老疗法——至亲之血为引,可治顽疾。

 念慈与她非亲非故,却……

 “为什么?”纳兰湘握住念慈的手。

 念慈沉默良久,轻声道:“我五岁那年,母亲也是这般高烧不退。我跪在林远道门前求他请大夫,他却一脚把我踢开……”她声音哽咽,“那晚……母亲就死在我怀里。”

 烛光下,纳兰湘看到念慈眼中闪烁的泪光。

 这个平日里冷静得近乎冷酷的少女,此刻终于流露出深藏的脆弱。

 “从那以后,我发誓……”念慈抹去泪水,“绝不会再眼睁睁看着在乎的人死去。”

 纳兰湘将念慈拉入怀中,两人相拥而泣。

 这一刻,她们不再是复仇者,只是两个失去至亲的可怜人。

 夜深了,雨势渐大。

 念慈靠在床头,为纳兰湘讲述苏婉容的故事——她如何与纳兰弘有婚约在先,又如何被林远道的花言巧语所骗;林远道为了攀附兵部尚书,又是如何狠心毒杀发妻。

 “母亲临终前把这枚玉佩交给我。”念慈摩挲着颈间的玉佩,“她说,‘记住,你姓苏,不姓林’。”

 纳兰湘轻抚念慈的长发:“等一切结束,你愿意……跟我回纳兰家吗?”

 念慈抬头,眼中满是惊讶。

 “我是说……”纳兰湘微笑,“如果你不嫌弃,我们可以做真正的姐妹。”

 念慈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重重点头,却说不出话来。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两个相拥的身影。

 雷声轰鸣,仿佛上天为这段新结的情谊作证。

 翌日清晨,纳兰湘的伤势好转许多。

 念慈外出联络苏家旧部,绿翘在院中煎药。

 纳兰湘正查看地图,突然听到前院传来打斗声。

 她抓起匕首冲出去,只见绿翘被一个黑衣人按在地上,嘴被捂住。

 “住手!”纳兰湘厉喝。

 黑衣人抬头——是赵铁手的心腹王五!他看到纳兰湘,狞笑道:“果然在这里!”说着就要放出信号烟花。

 纳兰湘不假思索,匕首脱手而出。

 “嗖”的一声,匕首正中王五咽喉。

 他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似的摸了摸脖子,然后轰然倒地。

 绿翘挣脱出来,脸色惨白:“夫人……他们找到这里了!”

 纳兰湘迅速检查王五的尸体,从他怀中搜出一张标记过的城防图——上面赫然标注着这处宅院!

 “念慈有危险!”纳兰湘急道,“赵铁手一定派人跟踪她了!”

 绿翘拉住她:“小姐去了醉仙楼见苏家旧部!”

 纳兰湘顾不得伤势,抓起王五的刀:“你从密道走,去安全屋等我们。如果日落前我们没到,立刻离开金陵!”

 醉仙楼是金陵城最大的酒楼,平日宾客盈门。

 纳兰湘扮作男装混入,发现今日格外冷清——大堂内只有零星几桌客人,却多了不少目光锐利的“伙计”。

 二楼雅间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接着是一声女子的厉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