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谈(7)炎黄的陈烬(第2页)
直到第五碗,他的面色已经惨白痛苦,肚皮也涨得圆滚滚,他却依旧在强撑着下咽,显然是在逼迫自己。
“咕噜噜——嗝!”他将还剩几缕粉条和小半碗汤的塑料碗丢在地上,发出一声如机械卡壳般的痛苦饱嗝。
陈烬自始至终都默默站在旁边等候他,如同一尊面无表情的雕塑。
“对于你这样的普通人来说,一次性不应该吃这么多。”陈烬略带好奇地询问道:“我不知道你为何这么做,是什么理由支撑着你的行为?”
陈焓一副要呕吐的惨痛表情,捂着肚子虚弱地道:“没什么特别的理由。我只是想告诉他,他欠我的已经还清了,记得安心投胎。”
“是么...”陈烬思索一瞬,随即再次欠身致意:“那请允许我向您再次表达敬意,陈焓先生。”
“你这家伙...呕——”陈烬忽然捂着嘴身子一缩,努力吞咽了几下后继续道:“现在说话这么文绉绉的,听得我都起鸡皮疙瘩了。”
“那么我以前是如何说话的?”陈烬问道。
“疯狗,癫魔,三句话里两句半是在骂人,还有半句是扬言要把惹你的人杀了。”陈焓在喉咙里咕噜了几下,咧嘴调侃起来:“当年惹怒你的人还蛮多的,而你也确实言出必行。呵呵呵~真是闹得鸡犬不宁。”
“难以置信,我曾经真的是这样的人吗?!”陈焓捏着下巴作思忖状,神色略显痛苦:
“可惜我依旧什么都不记得...因此我无法感到半点触动,只像是在听你评价一个不相关的人。”
“这样倒也挺好,至少你不用去管以前的破事了。”陈焓深深喘了一口气。
“我不认为如此。”陈烬却摇头,随即问道:“陈焓先生,既然你了解我的过去,且认为我过去是一个如此不堪的人。那么请你详细告诉我,我过去曾犯下过哪些罪行?”
“罪行?”一阵强忍不住的笑声夹带着几声咳嗽从陈焓的喉中冲出:“呵呵...我可从没有说你是一个不堪的人。而且,我不认为你犯过什么罪。”
“可你说,我以前是个暴躁且心狠手辣的人。”陈烬却皱眉追问:“即便我失去了记忆,我仍需知道自己过去犯下的罪行。这样我才能做出应有的挽救与补偿,只因为罪行不该随着失忆而同样消失。”
“不,恰恰相反!你杀害的那些人原本就该死!”陈焓极用力地捏紧拳头,将每个字都咬得很重,试图以此来强调自己的观点:
“他们都是草菅人命、妄图发动战争的恶人...或者根本不能称他们为人!所以,我非但无法斥责你,还得夸你一声干得漂亮~!”
陈焓喘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盯着陈烬:
“就像这几年震惊全世界的‘河祖’和‘伤膝河伯爵’一样,他们虽然也有杀人无数的传闻,可前者被中东地区的难民们誉为苦难者的救世主,后者则在合众国被称为吸血鬼猎手......只因为他们杀的都是披着人皮残害世间的恶魔,不是么?
“所以能否让我好奇一问,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陈烬?或者说,你还是更喜欢‘河祖’或者‘伤膝河伯爵’这两个称呼?”
闻言,陈烬猛地站直身子,目光严肃如炬,像是要穿透这个眼镜宅男的胸膛。
河祖和伤膝河伯爵,前者是他在中东地区的姓名,后者则是他在合众国时所用的代号。
“别这么惊讶~我好歹是个‘旅行黑客’,有些情报就算我不想知道,也会主动涌进我的眼睛里。”陈焓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活动一番消化食物:
“听说河祖曾在五年前活跃于中东地区,在两年间留下了无数‘神迹’,以至于当地的战争分子和恐怖分子纷纷惧怕你,而难民和平民则奉你为救世主,见你如见神。
“三年前,河祖在中东消声觅迹。同一年,伤膝河伯爵出现在合众国,据传在三年间杀害了上千名富豪、高官和上流人物......而到了最后,人们发现被他杀死的竟都是战争贩子、黑心富豪、贪官污吏和邪教头子。就连中东的战争和南美的贫瘠也因为这些人的死而缓和了不少。”
陈烬眨了眨眼,问道:“而你认为,这两个人都是我。”
“我本来只是怀疑,但是在见到你的这一刻起就彻底想通了。”陈焓答道:
“在灵魂科学已经消失的如今,倘若没有一项打破人类想象力的新科技出现,那么也就只有你才有这般本事了。”
“灵魂科学...我的确打听到过这个词汇,也曾怀疑过我是否与它有联系。”陈烬有恃无恐地站着,微微眯眼:
“既然你坚持这么认为,那么你打算怎么做?你要拘捕我吗?”
“唉,你想多了!我可没本事留住你~”陈焓却连忙摆摆手,解释道:
“把你出卖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再说了,你到头来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嘛~哈哈~
“我只是想稍微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而我已经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想必你也不会介意吧~?如果有人问起,我只会说今天在这里见到了侄子的朋友而已。”
“好吧,那就一言为定。希望你不会对外说一些不必要的闲话。”陈烬看得出对方话语中的诚恳,便再次点头致意,拎起快递箱打算离开。
“我打算去和之国,东京。”临走前,陈烬回答道:
“在我的执念中,还有一个人等着我请他一餐。他就在东京,是个年轻的和国人。”
“东京......我就知道,你又要去那里~”陈焓哑然失笑:“那就再会吧.。对了,你请我吃面,我也给你个回礼吧。”
陈焓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装着巧克力糖的精致绸布袋。袋子上印着的“囍”字,应该是喜糖。
“我家远房亲戚昨天给小孩办满月酒,喜糖分你一份。”陈焓往喜糖袋里塞了什么东西,随即抛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