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叶十七

这二日,洛愿抽空把她当初怎么碰见毛球以及得罪相柳的事情告诉小夭,这也算得罪?他得罪她差不多。小夭得知朝瑶没有受伤也放心了。两人担心吓着老木他们,并没有将这件事告诉别人,凤哥趁着小废物不在的空隙赶紧飞走了。

 

没过多久,他们便收到相柳的要求,小夭听到对方的要求是毒药时,有心地为自己留一分退路,满足他刁钻的要求,可总会留下特殊的气味或者制作成特别的颜色。

 

使得相柳不会拿她的毒药去毒杀那些大人物,小夭还曾对此忐忑不安,总担心相柳来找麻烦。后面多做几次发现,他只对毒性有要求,对其余的色、香、味、从未提过任何要求。

 

朝瑶被那晚搞得疑神疑鬼,生怕相柳看上自己,拦着不让自己单独与相柳那边联络。每次都是与相柳身边那只白雕联络,每次也是她把毒药交到白雕手上。

 

后面朝瑶告诉自己那白雕的名字挺傻----毛球。

 

朝瑶依旧天天往山上跑,日子像是回到以往。麻子不敢接触叫花子,狰狞到触目惊心的伤口,让他不忍直视,这照顾的责任全落在小夭身上。

 

众人每天都能听见麻子端着药站在门口大喊:“六哥,喂药了!”

 

小夭总是急忙结束前面药堂的事情,跑回后院给叫花子喂药。每到这个时候,小夭总会给他讲自己出诊遇见的事情,一点点把药喂给他。

 

“现在紫藤花开了,我路过的时候刚好风起,紫藤花像是雨一样落下。我当时瞧着满地紫藤花便在想,这家人没心眼,不知道紫藤花可以做饼子,任由它随风而落。”

 

男子听着他的声音,脑海里想着随风而落的紫藤花模样。紫藤花开时,一串串紫色花朵垂落下来,宛如紫色的瀑布,随风而荡,随风而落。

 

一个月后,叫花子喉咙的伤好了,小夭依旧亲力亲为,从喂药、喂饭到擦身。朝瑶偶尔来看一眼,问声好便走出房门。

 

男子猜测过六哥妹妹的性子冷淡,可是听见后院她与串子他们的打闹声才知她性情。

 

如今洛愿天天跑到山上挖草药,不仅要顾着药堂还要顾着九头妖的特殊爱好!上次跑去看玱玹,没想到那小子也变坏了,在梦里愈发爱捉弄自己了。此刻她望着自己眼前站着的鸟大爷,直接上手拍它!

 

“破球!吃吃吃,天天只会吃!吃了还带人欺负我!”

 

“呜..........”

 

现在毛球被朝瑶打老实了,刚开始还想着吓一吓她,后面她身上总会释放出那股恐怖的威压,她做的东西又好吃,知她没有坏心思,毛球也不再高冷,反而变成乖球。

 

“瞧你这怂的。”

 

洛愿拍完又有点过意不去,扯了半只兔子递到它嘴边。相处下来,毛球其实也不错,忠心为主,也不高傲地看她了。

 

“是不是相柳又让你吃毒蛇了?”每次毛球都是偷偷来找她,相柳不知道,这家教挺严明。

 

毛球一口吞下,好吃到眼睛眯了一下,点点头。

 

“他自己估计也是吃毒长大,居然不怕毒。”洛愿把火堆里的芋头扒拉出来,吹了吹,烫得在手上来回倒腾,过了一会才细心把皮剥掉,喂给毛球。

 

“尝个素菜。”

 

毛球瞧着眼前的芋头,准备摇头瞧见她明亮的眼神,还是一口吞下,不如肉好吃。

 

“好啦,我要回家啦。这个你带回去晚上吃。”洛愿把剩下的一只完整兔子用芭蕉叶包好放进竹篓,另外半只也包好递到毛球爪子上。

 

等到毛球抓住的时候,她才背上竹篓笑着对毛球挥了挥手。“下次见,我先走啦。”随手捡起一根木棍扒拉着草丛,防止有毒蛇。

 

毛球望着她远去的身影,腾空而起,确认她安全下山才转身飞回军营。

 

刚飞到军营便听到含笑的声音,“她又给你吃什么了?”

 

毛球急忙停下举起爪子递到主人面前,相柳伸手接过芭蕉叶包裹的东西,随手打开,兔子。他把烤兔丢给毛球,再次被毛球吞下。

 

她在背后可没少当着毛球的面骂他凶神恶煞,凶?如果不是那晚她说的话,她已经被鞭笞了。

 

大半年过去了,叫花子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秉持着男女有别,朝瑶算起来也只见过他猪头模样。大家更是没听见过他说话,串子私下还揣测过他是不是傻子?

 

这天,小夭为他准备了木桶,打算让他正儿八经洗个澡,他手脚的伤还没全好但是见水没问题了。不再是皮包骨可仍旧很轻。

 

每次小夭与他身体有接触的时候,他总是会紧闭双眼,紧抿着唇,身体甚至会紧绷。小夭知道他经历折磨后对肢体接触有排斥,他在尽力克制。

 

男子每次被六哥接触的时候,脑中不禁会想起那些惨无人道的画面。

 

“你自己洗,指甲还没好,别太用力。”小夭把软布放在他手边,轻声细语。说完便坐在一边吃着果子,一边陪着他。

 

男子一直闭着眼睛,仰着头搓洗着身子,不愿意去看身上狰狞的伤痕。小夭见到他手慢慢探入双腿间,猛然转过头,大口大口吃着朝瑶带回来的野果子。

 

咔嚓咔嚓的声音让男子睁开双眸,看向六哥。他的脸蛋在阳光下散发着淡淡红晕,像是血玉。

 

小夭等他洗完将他抱出木桶,并没有像以往帮他穿衣袍,而是将他放在榻上让他自己穿。

 

“你今天自己先试一试,不行在喊我。”

 

小夭说完匆匆离开,站在房门听见里面没有异样才走开。

 

麻子与串子正在整理草药,小夭走过去揉着甘草听他们闲聊。化为魂体的洛愿在屋顶修炼,小夭对这个叫花子满上心,亲力亲为。听麻子他们说,有时候还抱着他在日落后出来呼吸新鲜空气。

 

片刻之后,门缓缓打开,男子扶着墙跌跌撞撞走出来,像是才学会走路般。靠着墙壁仰着头注视着蓝天白云,这是他第一次白天踏进院子。

 

听见声音,麻子与串子抬头望去,之前因为害怕他身上的伤痕,他们回避着,这还是第一次看清他的模样。

 

墨黑的长眉,清亮的眸子,笔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粗麻衣衫也被他穿出一种华贵的姿态。这种直观感受让串子与麻子自惭形秽,不由自主对他心生敬畏。

 

“要是腿疼便缓一缓,等两三个月你就可以离开了。”小夭揉着甘草瞧见他克制疼痛的模样,朝着他说了一句。

 

蓦然听见六哥要他离开的话,男子低头凝视着六哥,艰难吐着字:“我....无处....可去.....”

 

大家都是第一次听见他说话,连屋顶的洛愿也好奇了,她急忙飘进屋内,涂抹药水。

 

想起之前朝瑶与老木的话,小夭坐在旁边翘着二郎腿,咀着甘草,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无处可去?真的假的?”

 

见到对方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过去的他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死去,男子摇了摇头。“你,救我,我,是,你仆人,赐名。”

 

对方的气质看起来也来历也不简单,小夭呸了一声吐出甘草,“你不像居人之下,听命令的人,我不想要你。”

 

“我,听,你。”

 

小夭刚想说话便听见朝瑶兴奋的声音。

 

“小可怜,你能出门啦!”

 

小夭与麻子和串子,心中叹气,她这语气听着还挺亲切。男子闻言朝着自己右边看过去,瞧见一个笑容明媚的女子冲自己跑来,他下意识往后仰了仰。

 

洛愿越跑近越觉得眼前的男子脸熟,原本明媚的笑容渐渐消失,变成狐疑的模样。摸索着下巴打量着对方的面容。

 

男子被她的目光看得极为不舒服,可仍旧挺直腰身,隐忍着那股不适。

 

小夭以为自己妹妹又看上脸了,赶忙走上前准备给她拉走。

 

他真的很眼熟,哪里见过来着?洛愿被小夭牵着,脑子猛然想起他是谁,她猛地转身拉着小夭走到他面前。

 

直视着他明亮的双眸,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喊出他的名字:“涂、山、璟!”

 

原本疑惑的小夭蓦然听见朝瑶嘴里的名字,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青丘公子!大荒人人皆知,这位涂山二公子,传闻长得好,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言谈风雅风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