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感情除外(第2页)


 “某人是我,别夸。”朝瑶嘚瑟地举了举手。“我喜欢的人都是性子桀骜之人,我与他们秉性相投。我爱钱爱美男也爱权,但要是为了这一切舍弃自由,你老转弯找下一位。”


 “人生,哪有永远正确的选项,你老很有勇气和魄力,敢于修正当初的选择。”朝瑶熟练地拍了拍西炎王的肩膀,自然得到一个白眼的赏赐。


 “再说,我没玱玹那么能忍,娶七八个不爱的人。”有些事只能和喜欢的人做啊,不然她与烟花女子有什么区别。


 西炎王突然拍案而起,小夭一惊,眼巴巴望着外爷。


 “当年老子年轻时跟犟驴似的,认死理不肯低头。等老了才明白,有些坎儿硬闯只会撞得头破血流。可撞都撞完了,还能咋样?该装孙子时就装孙子,活下来的才有资格骂娘!”


 朝瑶和小夭.........西炎王都开始骂娘了。


 朝瑶:“有道理,退一步不是认输,是给自己留片天地,咱们三位共勉。”


 小夭忽听瑶儿的话,这才懂外爷的意思。以前的恨,现在的谢。被太阳灼伤过,但也曾被太阳温暖。


 阳光下,四人在荒地上排开歪扭的菜苗。朝瑶掐了根狗尾巴草塞进西炎王手上,“感情这玩意儿就像野火,烧起来时恨不得把天都点喽,等烧完了...连灰都是烫手的。老祖宗把灰烬埋进骨血,以后坟前多了几根草,排队给你上坟呢。”


 西炎王.........低首看着手中的狗尾巴草失声而笑。


 她记忆中残酷无情的外爷,一点点褪去颜色,小夭瞅着叉腰站在树阴下的外爷,一步之遥便是炙热的阳光。


 退一步,大树乘凉,进一步,烈日炎炎。


 “年轻时执着什么都不为过,成熟时放弃什么都不是错,唯独感情之事例外。”


 小夭听见身侧感慨的声音,回头一看,瑶儿躺在竹椅上,手指敲着扶手,悠哉悠哉。


 “为何感情除外?”瑶儿不是最讲究顺其自然吗?她还会执着感情?


 朝瑶闭着眼,脑海中是一红一白的身影,含笑细语;“感情是四季的河流,春汛时裹挟着山桃的碎瓣奔涌,夏潮里沉淀着星河的微光,秋涸时在河床刻下银色的脉纹,冬凝时将往事封存成冰晶。年轻时的爱是融雪期的决堤,成熟后的放手是入海口的平静。所有奔赴与告别,都是大地写给天空的情书。”


 感情之事,爱与不爱以心为尺,而不是年纪。


 西炎王捏着狗尾巴草的手渐渐收紧,他望着荒地上歪扭的菜苗,仿佛看见自己征战半生留下的沟壑,那些用鲜血浇灌的土地,最终长出的不过是几株野草。


 人最锋利的是回忆,最钝的也是。


 小夭愣愣看着飞舞的草屑,她望着田地里的沟壑,像极了外爷手背蜿蜒的血管。


 西炎王忽然将草茎折成两段,断口处渗出清苦的汁液,坐回竹椅。


 “当年在冀州战场...”他忽然改用粗粝的军伍方言,指节敲着竹椅扶手,“老子举着断剑突围时,血糊得睁不开眼,倒听见这野草被马蹄碾碎的声响。”


 朝瑶翻身坐起,衣摆扫落几片竹叶:“您那把剑!是不是熔了外祖母的嫁妆?”她笑得像只得意的猫,“我就说怎么找不到外祖母的宝贝。”


 “混账东西!”西炎王扬手作势要打,悬在半空却成了个僵硬的拥抱姿势。阳光穿过他指缝,在小夭脸上投下颤动的光斑,像某种秘而不宣的赦免。


 将狗尾巴草簪进朝瑶发间:“野火燎过的地界...”他喉结动了动,嗓音沧桑,“来年蕨菜最鲜嫩。”


 小夭望着树影边界。烈日下的菜畦里,毛球正追着蝴蝶撞歪了菜苗,左耳挽起的裤脚沾满泥。


 那些灼伤过他们的往事,此刻正化作培育新芽的暖肥。


 竹椅吱呀作响,西炎王摸出个褪色的锦囊扔给朝瑶:“拿去买糖。”袋里玉贝叮当,混着几粒陈年的种子。朝瑶夸张地捂胸口:“哎呦!这可是您攒的私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