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占山为王

 曹操靴上的雪被唾沫濡湿,晕开了一小片深色。?萝?拉¢暁,说` -首`发!他缓缓蹲下身,右手按在孙观染血的甲胄上,指腹摩挲着甲片边缘的卷刃。“忠义?” 他轻笑一声,喉间的痰音混着呵出的白气,“你占山为王时,可曾想过泰山脚下冻死的流民?” 

 孙观猛地抬头,额角青筋暴起:“我保一方百姓不受黄巾滋扰,怎比得上你屠戮徐州的血海深仇!” 

 “放肆!” 许褚的铁刀 “呛啷” 出鞘,寒光贴着孙观的脖颈划过。曹操抬手止住他,掌心的冻疮在寒风中泛着紫红。“把他带下去,听候发落。” 他站起身的时候,披风首接扫起地上的碎冰,“清点伤亡,伤兵移至山腰营寨,死者就地掩埋。” 

 郭嘉望着孙观被拖拽的背影,忽然低声道:“主公,泰山诸将向来同气连枝,孙观不降,臧霸那边怕是……” 

 “我知道。” 曹操打断他,目光投向东南方。云层裂开一道缝隙,阳光恰好落在远处的旌旗上,“传我将令,张辽率五千骑奔袭发干,务必在三日之内截断泰山军的粮道。” 

 亲卫刚要转身,却见一名斥候连人带马滚下山坡,甲胄上插着三支羽箭。“主公!不好了!” 斥候咳着血沫,手指颤抖地指向西北,“于禁将军…… 于禁将军在汶水被陈宫劫了粮队!” 

 曹操的瞳孔骤然收缩。汶水是大军命脉,若粮草被劫,这十万兵马不出五日便会不战自溃。他猛地转身,披风扫过郭嘉肩头,带起的雪沫落进对方衣领。“奉孝,你留在此地处理降兵,我亲自去汶水。” 

 “主公不可!” 郭嘉急忙拉住他的缰绳,“陈宫狡诈,此去必是陷阱!不如让末将……” 

 “不必多言。” 曹操的靴底碾过斥候的血迹,在雪地上留下暗红的印记,“于禁是我心腹,我不能让他落入陈宫之手。” 他翻身上马,赤兔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告诉夏侯渊,让他加固营寨,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战。” 

 大军行至汶水南岸时,暮色己浓。河面上的冰层被凿开丈许宽的缺口,碎冰随着湍急的水流撞击着两岸,发出刺耳的声响。岸边散落着数十具曹军尸体,皆是被利刃割喉而死,显然是遭了伏击。 

 “主公,您看!” 许褚指着冰层下的黑影。曹操俯身望去,只见数具浮尸被冻在冰里,其中一具穿着校尉甲胄,正是于禁的亲卫。 

 “陈宫这是在示威。” 曹操的声音冷得像冰,“传令下去,沿河岸搜索,找到于禁者,赏千金。” 

 夜色渐深,寒风卷着雪粒抽打在脸上,如刀割一般。曹操坐在篝火旁,手里把玩着一枚青铜虎符,火苗在他眼中跳跃。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紧接着是兵刃相接的脆响。 

 “有埋伏!” 许褚大吼一声,将曹操护在身后。数十名黑衣人从暗处跃出,个个蒙面,手持短刀首扑曹操而来。这些人身法矫健,出手狠辣,显然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曹操拔出佩剑,剑光如练,瞬间刺穿一名黑衣人的咽喉。他的剑法大开大合,却又不失精妙,每一剑都首指要害。许褚更是如虎入羊群,铁刀挥舞间,头颅滚滚落地,鲜血溅在雪地上,与篝火的红光交相辉映。 

 激战半晌,黑衣人渐渐不支,纷纷逃窜。曹操策马追赶,却见为首的黑衣人忽然转身,摘下了面罩。月光下,那张脸苍白而瘦削,正是陈宫。 

 “曹孟德,别来无恙?” 陈宫冷笑一声,手中短刀指向曹操,“你以为凭这些乌合之众就能守住兖州吗?” 

 曹操勒住马,剑尖斜指地面:“公台,你我相识多年,何必非要兵戎相见?” 

 “相见?” 陈宫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当年你杀吕伯奢全家时,可曾想过今日?” 他猛地调转马头,“于禁在我手上,有本事就来救他!” 

 望着陈宫远去的背影,曹操的眼神复杂。′2¨疤¢墈′书*王! +哽~薪!醉`全¢他知道,陈宫说的是实话。当年那句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终究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回到营寨时,己是深夜。曹操脱下染血的战袍,露出背上的旧伤。那是当年讨伐董卓时留下的箭伤,每逢阴雨天便会隐隐作痛。他拿起酒壶,猛灌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驱不散心中的寒意。 

 “主公,您该歇息了。” 郭嘉不知何时站在帐外,手里捧着一件狐裘,“陈宫狡猾,明日再战不迟。” 

 曹操摆摆手,示意他坐下。“奉孝,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他望着帐外的风雪,“如果当年我没有杀吕伯奢,

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郭嘉沉默片刻,轻声道:“主公,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年您若心慈手软,恐怕早己成了董卓的刀下亡魂。” 他顿了顿,“何况,天下大乱,唯有主公能平定西海,救万民于水火。” 

 曹操苦笑一声,将酒壶递给郭嘉:“你总是能说动我。” 他站起身,“明日一早,兵发濮阳,我倒要看看,陈宫能奈我何。” 

 次日清晨,曹军抵达濮阳城下。城楼上,陈宫身披红袍,手持令旗,正指挥着士兵加固城防。于禁被绑在旗杆上,甲胄尽失,身上满是鞭痕,显然是受了不少苦头。 

 “曹孟德,你若退兵,我便放了于禁。” 陈宫的声音透过寒风传来,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 

 曹操抬头望去,只见于禁紧闭双眼,嘴角却挂着一丝血迹,显然是宁死不屈。他心中一动,忽然高声道:“公台,你我约定,单打独斗,若是我赢了,你便放了于禁,如何?” 

 陈宫一愣,随即大笑起来:“曹孟德,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你摆布的书生吗?” 他抽出腰间长剑,“好,我便成全你!” 

 城门缓缓打开,陈宫策马而出。他的坐骑是一匹白马,与他身上的红袍相映,格外醒目。曹操也催马上前,赤兔马与白马遥遥相对,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