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5章 占山为王(第3页)
然而,曹操并没有沉溺于胜利的喜悦之中。他深知,天下未定,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他开始整顿吏治,发展生产,安抚百姓,使得中原地区逐渐恢复了生机。
建安七年暮春,许昌城外的麦田己泛出青绿。曹操踩着晨露登上城楼时,正撞见尚书令荀彧捧着卷宗匆匆赶来,铜环玉带在晨光里晃出细碎的银光。
“明公,河北急报。” 荀彧展开羊皮卷的手指微微发颤,“袁谭与袁尚为争继承权,己在黎阳兵戎相见。”
曹操接过卷宗的手顿了顿,指尖触到卷尾那枚沾着泥渍的虎符印记。去年攻破邺城时,他亲眼见袁尚抱着袁绍的灵柩哭倒在铜雀台的玉阶上,那时少年的眼泪里还只有丧父之痛。如今不过半年,昔日同袍竟成陌路。
“让程昱领五千精兵屯驻黎阳外围。” 曹操望着东南方向的云层,那里正酝酿着一场暴雨,“告诉袁谭,若肯送质子入许都,我便助他攻袁尚。”
荀彧抬头时,正撞见曹操鬓角新添的白发。这位刚过不惑之年的丞相,眼角己刻上了细密的纹路,唯有那双眼睛依旧亮得惊人,像藏着整个中原的星火。
三日后,黎阳来的信使跪在许昌宫的丹墀下,呈上袁谭幼子的襁褓。曹操掀开襁褓一角,见那婴孩眉眼间竟有几分袁绍的影子,忽然想起十八年前在洛阳的酒肆,那时袁绍拍着他的肩说 “天下英雄,唯你我耳”。
“将孩子送往曹府后院,好生照料。” 他转身时,披风扫过阶前的青铜鹤灯,“传令夏侯渊,即刻领兵三万,随我北上。”
大军行至黄河渡口时,程昱己在北岸筑起三座营垒。暮色中的黄河翻涌着褐黄色的浪涛,曹操站在渡船的甲板上,听着南岸传来的捣衣声
,忽然对身旁的郭嘉笑道:“奉孝可知,昨夜我梦见年轻时在谯县的情景?”
郭嘉正往嘴里抛着青梅,闻言含糊道:“莫非是梦见抢了夏侯渊的酒喝?”
“是梦见阿瞒在桑树下捉蝉。” 曹操望着浪尖碎开的月光,“那时总觉得天下很大,大到能装下无数少年心事。如今才知,这天下其实很小,小到容不得半分迟疑。”
话音未落,南岸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斥候来报,说刘表派来的使者己在营外等候。曹操挑眉看向郭嘉,见他正用银簪剔着牙,便知这位鬼才早己料到。
“让使者进来。” 曹操整了整衣襟,“顺便告诉文聘,他若肯率部来降,我保他荆州刺史之位。”
使者是个白面书生,见了曹操便躬身行礼:“刘荆州特遣在下前来,愿与丞相共分天下。”
曹操把玩着腰间的玉珏,忽然笑出声来:“回去告诉刘表,天下不是蛋糕,分不得。若他肯归降,我便封他为列侯,让他在襄阳安度晚年。”
使者脸色煞白,却强撑着道:“丞相未免太狂妄了。”
“狂妄?” 曹操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的酒樽震得跳起,“我破黄巾、讨董卓、灭袁绍,哪一样不是凭着这股狂妄?你回去告诉刘表,若他执迷不悟,明年今日,我必踏平襄阳!”
使者抱头鼠窜时,郭嘉忽然咳嗽起来,手帕上染开一点刺目的红。曹操递过参汤,见他喝了两口便放下,忽然想起去年郭嘉在易州病重,那时自己正忙着清点袁绍的粮草,竟没能好好探望。
“奉孝,此次回许都,你且好生休养。” 曹操的声音不自觉放柔,“剩下的事,有我和文若在。”
郭嘉摇了摇头,从袖中掏出一卷地图:“明公请看,袁尚兵败后必逃往幽州,公孙康素有野心,定会斩其首级来献。我们只需在南皮屯兵,静待其变。”
曹操望着地图上蜿蜒的河流,忽然想起荀彧昨日送来的奏疏,说许昌的粮价己跌至每石三十钱。他想起三年前刚入许昌时,街头常有饿殍,如今竟能在市集上见到卖糖人的小贩,心里忽然暖烘烘的。
建安十二年深秋,辽东送来袁尚首级的那天,曹操正在碣石山上观海。秋风卷起他的披风,像一面猎猎作响的战旗。郭嘉的灵柩前一日刚从易州运回,他望着棺木上那朵素白的菊花,忽然想起那年在官渡,两人对着篝火畅谈到天明。
“奉孝,你看这沧海。” 他对着虚空喃喃自语,“你说过要陪我看尽天下风景,如今却只剩我一人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许褚捧着郭嘉的遗作赶来。曹操翻开那泛黄的纸页,见上面写着 “兵贵神速,奇正相生”,忽然想起郭嘉临终前抓着他的手说:“明公切记,司马懿鹰视狼顾,不可付以兵权。”
“仲达现在何处?” 曹操合上书卷,目光扫过山下的营帐。
许褚躬身道:“正在营中整理粮草账目。”
“让他即刻来见我。” 曹操望着天边掠过的雁群,“告诉他,我要他领五千精兵,镇守河内。”
司马懿赶来时,身上还带着谷仓的霉味。他跪在地上,听着曹操部署防务,忽然抬头道:“明公可知,诸葛亮己在南阳卧龙岗隐居?”
曹操握着剑的手顿了顿:“便是那个自比管仲乐毅的卧龙?”
“正是。” 司马懿叩首道,“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若为刘备所用,必成大患。”
曹操望着帐外飘落的枫叶,忽然笑了:“刘备现在汝南寄人篱下,如丧家之犬。便是有卧龙相助,又能翻起什么浪来?”
话虽如此,他还是让夏侯渊多派了些斥候去南阳。夜色渐深时,帐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曹操提着剑冲出去,见是几个士兵在争抢百姓的鸡。
“拖下去,军法处置。” 曹操的声音冷得像冰,“告诉全军,有敢扰民者,斩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