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第2页)

 李东谦不知道为什么,顿时觉得悲从中来。 

 他蝇营狗苟一生,临到年迈,膝下没有半点血脉流传。 

 积累下来的声望,会不会随着自己的落败,变得一文不值? 

 要知道,当初他没有和苏健、谢迁等共进退,一同致仕,就在士林中被人嘲笑是阉党。 

 这些年的隐忍和斗争,究竟是为了什么? 

 李东谦下了轿子,过去问杨稹:“用修的韵度已足以名留千古,何必躬亲丝竹,擅风弄月呢?” 

 杨稹躬身行礼,举起一杯酒敬李东谦。 

 “当初先生盛赞马督堂嫉恶如仇,深明大义,为何今日竟质疑他的人品?” 

 “当年柳溍心腹擅开官店,独霸马市,大发其财。马督堂勘明其罪予以劾免,柳溍为置其死地,谎奏其“侵盗边储”,将马督堂抓捕进京下狱,并用囚车押赴辽东肆意羞辱。” 

 “当其披枷戴锁出现于辽东郡时,军民目睹奸佞猖狂、忠良遭陷,激愤之下于郡治城下哗变。是马督堂为顾全大局,对攻城人群晓之以理,变乱方得平息。柳溍闻讯再不敢治马中锡死罪,只是褫其官职,令其归家思过。” 

 “现如今,马督堂顾念流寇乃是平民百姓被官贪吏虐所致,力主招抚,又何以诽谤他爱惜家族钱财,纵容流寇?” 

 李东谦紧紧握住袖中的拳头,目光炯炯含愤,声音沙哑,一字一顿。 

 “老夫独女有何过错?要被这帮出自平民百姓的流寇凌虐致死?” 

 杨稹顿住。 

 李东谦的女儿衍圣公夫人病故的消息传开时,并没有说她是被凌虐死的。 

 毕竟关系到一个女人的名节,当然要尽可能压下去。 

 这种极致羞辱意义的死法,如何能让一个老父亲泰然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