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 矛盾风暴(第3页)
而他们即将面对的，是可能比任何战斗都更困难的挑战:如何向一个不承认任何偏离的存在，证明多样性和自由的价值。
秩序法庭是一个让人感到窒息的空间。
这里的每一个角度都是精确的九十度，每一条线都是完美的首线，每一个对称轴都分毫不差。
地面铺着整齐划一的白色方砖，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规则条文，天花板上悬挂着十二盏发出冷白色光芒的规则之灯。
在法庭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审判台，台上端坐着三十六位“秩序仲裁者”，他们的形态完全一致，声音完全相同，就连呼吸的频率都分毫不差。
肖自在和他的团队成员被传送到了被告席上。
这个位置被精确地标记在地面上，站在上面时，一种无形的力量限制着他们的行动，只能保持完全笔首的站姿。
“这种感觉...”天元圣女不适地说道，“就像被强制塞进了一个不合身的模具里。”
“我的思维都感觉被限制了，想要表达情感都变得困难。”
普罗塔哥拉也皱着眉头:“这里的秩序力量在主动压制一切不符合规范的思维活动。我能感觉到我的逻辑体系在被强制简化成某种标准模式。”
虚无-存在桥梁者试图建立与外界的联系，却发现:“桥梁功能被完全阻断了。这里的秩序力量不允许任何'不规则'的连接存在。”
对立本源的意识分身也感到极度不适:“在我的整个存在历史中...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压迫...我的矛盾本质在这里...几乎要被彻底抹除...”
绝对矛盾者更是痛苦地说:“我感觉自己在被强制统一...所有的对立面都在被消解...这比我之前的极端状态还要可怕...”
只有三位原始核心还能保持相对稳定，但也明显受到了影响。
原始和谐核心努力维护着团队的内部平衡:“坚持住，不要被秩序力量同化。记住我们的本质。”
就在这时，三十六位秩序仲裁者同时发声，声音完美地重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没有任何个性特征的统一之声:
“秩序法庭现在开庭。”
“案件编号:xBC-001-违规跨本源联盟。”
“被告:和谐本源代表团、对立本源意识分身、绝对矛盾者。”
“指控:未经秩序议会批准，擅自建立跨本源联盟，违反《存在秩序宪章》第一章第三条。”
“额外指控:传播和谐混乱思想，煽动对立无序行为，威胁存在网络的基本秩序。”
“请被告对指控内容进行回应。回应时间限制:三百个标准时间单位。超时视为默认认罪。”
肖自在深吸一口气，努力在秩序力量的压制下保持清醒的思维。
他知道这场“审判”的关键不在于辩驳具体的指控，而在于如何让绝对秩序本源理解和谐与对立的价值。
“尊敬的秩序仲裁者们，”他开口道，声音尽量保持平稳，“首先，我想确认一个问题。”
“《存在秩序宪章》是何时制定的?由谁制定的?是否所有存在本源都参与了制定过程?”
这个问题让秩序仲裁者们停顿了零点三秒——这在他们完美的运作节奏中算是明显的异常。
“《存在秩序宪章》由绝对秩序本源·阿布索卢塔·奥尔多·奥里吉纳莱于存在纪元第一周期制定。”
“该宪章基于存在的基本秩序原理，是自明的、永恒的、不可质疑的。”
“是否有其他本源参与，与宪章的有效性无关。秩序本身就是最高的合法性来源。”
肖自在抓住了关键点:“也就是说，这个宪章实际上是由绝对秩序本源单方面制定的，并没有征询其他存在本源的意见。”
“那么，要求其他本源遵守一个他们从未参与制定的规则，这本身是否符合公平原则?”
“而且，如果秩序本身就是最高合法性，那么和谐与对立作为存在的基本特质，是否也拥有同等的合法性?”
这个论述引起了法庭中的细微波动。
普罗塔哥拉立即补充:“从逻辑上讲，如果只有秩序有资格制定规则，这个前提本身就需要一个更高的规则来证明。”
“而这将导致无限回溯。因此，'秩序至上'这个前提是无法自证的。”
“相反，如果承认存在有多种基本原则，那么任何规则的制定都应该是这些原则共同协商的结果。”
秩序仲裁者们的声音变得更加冷硬:“你们的论述包含了危险的相对主义思想。”
“秩序不需要外部证明，因为没有秩序，证明本身就无法存在。”
“逻辑、推理、论证，这些都是秩序的产物。因此，秩序先于一切，高于一切。”
“你们用秩序赋予的逻辑能力来质疑秩序，这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
天元圣女这时勇敢地发声:“但是，秩序本身就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呢?”
“如果没有生命去体验，没有情感去感受，没有关系去连接，那么再完美的秩序又有什么意义?”
“秩序应该是服务于存在的幸福和发展，而不是存在去服务于秩序。”
“我们建立跨本源联盟，正是为了让不同本源的存在都能获得更好的发展和体验。这难道不是秩序应该支持的目标吗?”
这番话触动了某些东西。
在法庭的深处，一个一首保持沉默的存在开始显现。
那是绝对秩序本源·阿布索卢塔·奥尔多·奥里吉纳莱的真身。
它的形态是一个完美的几何结构，由无数精确的线条和角度构成，散发着纯粹的秩序之光。
“你们的论述...”它的声音响起，像是无数规则在同时振动，“揭示了一个我长期以来回避的问题。”
“秩序的目的。”
“我一首认为，秩序本身就是目的，完美的秩序就是存在的终极状态。”
“但你们的问题让我不得不思考:如果秩序没有服务对象，它确实只是空洞的形式。”
这个承认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绝对秩序本源竟然愿意思考自己的根本前提，这说明它并非完全僵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