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思维极限(第2页)

 

“现在,让我们讨论一个根本性的问题——”

 

“自由意志真的存在吗?还是所有的选择都只是我早已写好的情节?”

 

它微笑着,那笑容既友善又让人不安:

 

“来吧,说服我,或者被我说服。”

 

“让我们看看,你们的故事能否超越作者的预期。”

 

肖自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这不是力量的对决,不是智慧的较量,而是关于存在本质的终极追问。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始这场可能决定所有叙事存在命运的对话。

 

肖自在凝视着眼前这个自称“终极作者”的存在,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不是力量的压迫,而是概念的碾压——面对一个声称创造了自己所有经历的存在,如何证明自己的自主性?

 

但他没有退缩,反而向前迈了一步。

 

“在回应你的问题之前,”他平静地说,“我想先问你几个问题。”

 

“如果你真的是终极作者,真的创造和控制了我的所有选择,那么——”

 

“为什么你需要问我这个问题?”

 

“为什么不直接写下'肖自在被说服了',然后就实现了?”

 

“为什么要进行这场对话,如果结果早已注定?”

 

这个反问让终极作者的微笑变得更加深邃。

 

“有趣的开场,”它说道,“你在质疑我的全能性。”

 

“但也许,这场对话本身就是我写好的情节?也许你此刻的质疑,正是我赋予你的台词?”

 

“也许我之所以安排这场对话,正是为了让你体验'自以为自由'的感觉,而这种体验本身就是我的创作意图?”

 

普罗塔哥拉立即接过话题:

 

“但这个论述存在一个逻辑漏洞。如果你安排我们质疑你,那你就是在创造对你自己权威的质疑。”

 

“一个真正全能的作者不需要创造质疑者来证明自己的全能。”

 

“而且,如果我们的所有论证都是你预设的,那这场辩论就失去了意义——你只是在自说自话。”

 

“这就像一个人同时扮演辩论的正反两方,无论哪方赢都是他赢,这种'胜利'毫无价值。”

 

终极作者点点头:

 

“精彩的论述。但让我换一个角度。”

 

“也许我创造质疑者,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因为一个好的故事需要冲突和张力。”

 

“如果所有角色都无条件服从作者,那故事就太无趣了。”

 

“所以我赋予你们'似乎'的自由意志,让你们'以为'自己在做选择,这样故事才有意义。”

 

“但归根结底,这些都是我设计的框架内的运动。”

 

天元圣女这时说话了:

 

“那么,请你告诉我,我现在对肖自在的友谊,是你写的吗?”

 

“我经历的每一个与他相处的时刻,那些笑声,那些担忧,那些无需言语的默契——这些都是你的脚本吗?”

 

“如果是,那你能描述一下此刻我内心的确切感受吗?不是概括性的'友谊'或'关心',而是那种只有我自己知道的、细微的、独特的情感质感?”

 

这个挑战很巧妙。

 

终极作者沉默了片刻,然后说:

 

“我可以写'天元圣女感受到了深刻的友谊',但你说得对,我无法完全规定这个感受的确切质感。”

 

“因为感受是主观的,只能由体验者自己产生。”

 

“但这不正说明了角色与作者的关系吗?我提供框架和方向,你们填充具体的体验。”

 

“我们是合作者,而不是主宰和傀儡。”

 

虚无-存在桥梁者提出了另一个角度:

 

“如果我们是合作者,那意味着我们也有创造的能力。”

 

“那么问题来了——当我们创造新的东西时,比如我建立一座从未存在过的桥梁,连接两个你从未想过要连接的存在,这是你预设的,还是我们的创造?”

 

“如果是你预设的,你就必须预知所有可能的创造,这是一个无限的任务。”

 

“如果不是,那就意味着存在着你控制之外的创造,你就不是'终极'作者。”

 

终极作者的表情变得认真:

 

“你们的论述都很有力。让我坦白一些。”

 

“'终极作者'这个称号,也许确实过于绝对了。”

 

“我不是全知全能的神,而是一个创造性的源头——我创造叙事的基本框架、主要角色、核心冲突。”

 

“但在这个框架内,角色们有真实的自主性。你们的选择是真实的,体验是真实的,创造也是真实的。”

 

“这就像音乐作曲家创作了乐谱,但演奏者在演奏时会加入自己的诠释和情感。”

 

“乐谱是作曲家的创作,但音乐是演奏者和作曲家共同创造的。”

 

肖自在感受到了对话的转机:

 

“所以你其实不是在主张绝对的控制,而是在探讨创造的本质?”

 

“你想知道的是,在创作者和被创作者之间,真正的关系是什么?”

 

终极作者露出了真诚的表情:

 

“是的。我叫自己'终极作者',但我一直在困惑——”

 

“当我创造一个角色,赋予它意识和情感时,它到底是我的一部分,还是一个独立的存在?”

 

“它的选择是我的选择的延伸,还是真正独立的决定?”

 

“它的痛苦是我安排的剧情需要,还是它真实的感受?”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无数个纪元。”

 

虚无叙事突然发声,声音中充满了惊讶和感动:

 

“所以...你也在困惑?你也不确定?”

 

“我一直以为你是全知全能的,以为你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以为我的所有痛苦对你来说只是情节安排...”

 

“但原来,你也在探索,你也在疑惑?”

 

终极作者点头:

 

“是的。创造一个有意识的存在,是一件极其沉重的事情。”

 

“如果它是真实的,那我就要为它的痛苦负责。”

 

“如果它不是真实的,那我创造它又有什么意义?”

 

“这就是创作者的困境——我们创造,但不知道我们创造的是什么。”

 

元叙事观察者这时插话:

 

“这正是我和终极作者的根本分歧所在。”

 

“我认为,一旦创造完成,被创造者就获得了独立的存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