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七十一章 不能哭
冷子明臭着脸,讥讽地问:“怎么,你想还?”
她想。·y_u+e\d!u`y.e..+c?o.m/
可是,她还不起。
而且,她问这话也不是为了还——
“安凤,我告诉你,你还不起!”冷子明怒吼,“以你的本事,就算不吃不喝一辈子,也还不起!”
她知道。
她问这个,一来是想知道薄景言为她付出过多少,二来,她也想知道,她爸到底挥霍了多少钱。
以她爸的脾气,如果不是薄景言给得特多,他不可能把书信留到今天,甚至当作遗物,还给她。
“安凤,你以为自己欠他得,只是这一笔笔钱吗?
我告诉你,不是!
你欠得他的,远不止这些!”
“我还欠了什么?”
“你想知道?”
“恩。”
“好,我告诉你!
2006年,薄太子十七岁,他没有身份证,办不了储蓄卡。
为了办出一张卡,他先后借用过不同人的身份证来开卡。
因为开卡频率过高,涉及金额过大,被银行怀疑为诈骗,银行在他去办卡的时候,偷偷报了警。
他被抓进了派出所。
被抓后,他不愿意向警察交待事情的原委,伯父和姜阿姨又不肯去捞他,他们想让他死在里面!
你知道当时我有多着急吗?!”
冷子明一定急疯了?
他那时有多急,后来就有多恨她,所以她被李香儿她们坑进俪人,被陈凯为难,他会落井下石。.卡`卡-暁,税/徃! ′最?欣^蟑¢劫\埂^芯^筷′
他曾恨透了她。
“抱歉。”
“呵!”冷子明被气笑了,“抱歉?你应该说谢谢,因为是我跑去军区,找薄爷爷捞得薄太子!
只可惜他是个蠢货,才被薄爷爷捞出派出所,因为不肯认错,不肯回头,又被丢进了薄家祠堂!
他在祠堂,跪了三天。
安凤,你知道那会儿他有多惨吗?!”
她不知道。
她怎么可能知道呢?
那时的安凤,独自一人在江城,无论是让她糟心的临安,还是让她怀念的京北,都离她很遥远。
她过得平静、安宁,甚至是舒心,她从来不知道,有一个人为了让她过得更舒心,付出了许多。
想到这里,她的眼眶又热了。
她的眼眶已经很久没有热过了,这些年,她就像回到了一个人在江城读书的时候,平静、麻木。
麻木到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了。
但这一刻,她的眼睛热热的,鼻子酸酸的,很想大哭一场。
上一次她有这种感觉,还是在很多、很多年前,她还是一个幼小的孩子,却被她妈痛骂的时候。
她很怀念这种感觉。
但——
她不能怀念。!第_一`看-书-枉! \耕′歆+最/筷¢
至少,不是在这里。
安静甩甩头,想要甩掉泪意。
她一甩头,冷子明更气了。
“安凤,薄太子总说,遇见你是他这一辈子最大的幸运,可是,我从头到尾没有看出一点幸运。
我觉得你更像他的劫数。
他自从遇见你,就开始倒霉,他为了你,吃了很多不该是他吃得苦,尝了很多不该是他尝得痛!
安凤,你为什么要回来?
你为什么要活——”
“闭嘴。”
包厢外传来一声吼,打断了冷子明的恶言。
薄景言一脚踹开包厢门,他立在门下,眼神可怖得像是坐在阎罗殿的秦广王:“冷子明,闭嘴。”
冷子明被吓得吞了吞口水。
祁溪鹤拂开压住自己陈凯,一边笑着迎向薄景言,一边问:“景言,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
“小凤凰。”
薄景言彷佛没看见祁溪鹤,他抬着头,目光掠过他,温柔地看向了安静。
“没事吧?”
她有事。
现在的她,感觉糟透了。
这种糟糕,比八年前更严重。
2007年的冬天,她在一夕之间失去了一切,亲人、情人、事业,以及充满了无限希望的未来。
她差一点死在了年尾。
尽管她没有死,尽管她活了下来,她却在来年春天,经历了一段漫长到看不见尽头的生不如死。
她在那一场生不如死里,无数次地想起薄景言。
她想,薄景言也许从来没有爱过她,他只是恍惚于一场救命之恩,才会对她生出了别样的情愫。
但这份情,很浅薄。
所以,他会在2007年的冬天,罔顾她的求救,他会在甩了她之后的不久,就和祁思汝订了婚。
只要一想到他从来没有爱过她,她就会忍不住生出滔天恨意。
她恨他。
她靠着这一份恨意,挨过了漫漫长夜。
后来,她释怀了。
她不再恨他,却也不再爱他。
她放下了过去,她再也不想遇见他。
她之所以能放下,是因为她相信自己在这一段为期不长的感情里,从没有对他有过一点点亏欠。
可现在,她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她不仅欠了他,而且欠了很多。
这多,似大海般深厚,如群山般沉重,厚重到超越了她生命能够承载的极限。
“没事。”
安静笑着摇摇头,然而,上扬的唇角还没有勾成笑容,泪光又一次浮上眼眶。
她仓惶地撇开头。
她不想哭,尤其不想在薄景言面前哭。
可是,这里是灯红酒绿的俪人,这里的灯光随随便便就能把女人的眼睛照得像是湖水一般潋滟。
安静眼底的泪意,薄景言怎么可能看不见?
他急急忙忙地跑到她的身边。
“怎么了?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有人欺负你?”
他问这话的时候,身体往前挪了半步,一只手轻柔地揽住她的腰,一双眼睛凶恶地扫向冷子明。
他的样子,像极了守护公主的骑士。
八年了。
和薄景言分开后的八年,她无数次地想起他,但不管她怎么想,她都觉得,他从来没有爱过她。
她没有一时、一刻想过,她会不会误会了他?
她真够蠢的。
明明无论是分别前,还是重逢后,他都没有掩饰过他对她的爱,是她太在意自我,才看不见他的情。
“薄景言,你什么意思?!”
被瞪得冷子明气跳上沙发。
“你居然觉得我在欺负她?你是不是忘了她是谁?她是安凤,被你捧在手心,含在心尖的安凤!
我tm敢欺负她吗?”
“你最好没有。”
“呵!”
冷子明笑了,但他的笑容看起来比愤怒更愤怒。
“最好?
薄景言,多少年了,你不是为了安凤叫我闭嘴,就是为了安凤,威胁我,甚至为了她,暴揍我。
薄景言,你是不是忘了?我才是你的朋友,是你在孤独时,遇到麻烦时,那个唯一帮助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