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玉皇大帝张兴东梦见家中养的毛驴转世投胎成人叫做冯振军(第2页)

 冯振军扭头看他,眼睛亮得像淬了火:"进来吧。"他嗓门洪亮,带着股子土腥味的热乎气。

 他家的院子收拾得利落,篱笆上爬满了牵牛花,墙角堆着整齐的柴火。冯振军舀了瓢井水递过来,瓢沿豁了个口,却洗得干干净净。"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凉透了。"

 张兴东喝了口,井水带着股甜意,和当年磨坊井里的水一个味道。他打量着院里的石碾,磨盘上的纹路还清晰,想来常常用。

 "这碾子还在用?"

 "嗯,村里没磨坊了,自己磨点面省事。"冯振军蹲在台阶上搓草绳,手指翻飞间,稻草就成了结实的绳股,"先生不是本地人吧?"

 "四处走,瞧个病。"张兴东盯着他搓绳的手,那手指关节粗大,掌心全是老茧——老灰的蹄子磨出硬茧时,他曾用布给它裹了整整一个冬天。

 "我这身子骨不用瞧,"冯振军咧嘴笑,露出两排白牙,"从小就壮实,就是......"他忽然挠挠头,"有点怪毛病。"

 "哦?"

 "总做些奇奇怪怪的梦,"他把搓好的草绳捆起来,"梦见自己蒙着眼转圈,听见石磨吱呀响,还闻到一股麦麸子味。醒来头就晕,像是转了一整夜。"

 张兴东心头一震。

 "还有回,邻村王财主家的驴脱了缰,直奔悬崖,"冯振军眼里闪着光,"我追上去一把拽住缰绳,那驴回头看我,眼里像是有泪。我摸着它脖子说'别怕',它竟真的不动了。"他忽然看向张兴东,"先生,您说驴通人性不?我总觉得,它们懂人话,就是不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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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兴东望着他耳后的痣,想起当年老灰挨了打,会把头埋进他怀里蹭来蹭去,像在撒娇。"懂,比有些人还懂。"

 那天他在冯家待了一下午,看冯振军磨面,看他修补农具,看他蹲在灶前烧火。他磨面时不蒙眼,却总爱闭着嘴哼调子,那调子忽高忽低,和老灰拉磨时的鼻息声一模一样。傍晚收麦子,他非要把张兴东拉去帮忙,说"来了就是客,哪有空坐着的道理",那股子执拗,活脱脱就是头不肯歇脚的老灰。

 "你这性子,不怕吃亏?"张兴东帮他把麦子装袋时问。

 "吃亏就吃亏,"冯振军扛起麻袋,步子稳得像座山,"咱不亏心。"

 夜里歇在冯家西屋,张兴东听见隔壁房传来动静,起身一看,冯振军正对着月光发呆,手里摩挲着块磨得发亮的驴蹄铁。"这是前几年捡的,"他见张兴东进来,不好意思地笑,"总觉得拿着踏实。"

 那蹄铁上还留着道旧伤——是当年老灰被钉子扎了,他亲手给它拔出来时留下的。

 张兴东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接下来的几日,张兴东总找借口去冯家。他看冯振军耕地,看他挑水,看他跟邻里吵架——因为有人偷了别家的菜苗,他追着骂了半条街,直到那人把菜苗送回去才罢休。

 "你就不怕人家记恨?"张兴东递给他块帕子擦汗。

 "恨就恨,"冯振军把帕子往腰里一塞,"理在咱这边,怕啥?"

 张兴东忽然想起老灰护犊子的模样——有次别家的牛欺负刚生的驴崽,它拼着被顶破肚皮,也要把牛赶跑。

 变故发生在第七天。县里的衙役突然闯进村,说冯振军抗缴皇粮,要把他抓去坐牢。

 "我交了!"冯振军把粮单拍出来,纸都拍皱了,"上月就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