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2章 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明史(第2页)

 “古法若有用,周何以亡?”秦始皇的声音里带着冰碴,“传令下去,各地私藏的《诗》《书》,限三十日内交到郡守府,逾期不缴者,黥为城旦。”

 李斯的额头渗出冷汗,他知道这道命令意味着什么。那些藏在竹简里的学问,那些流传了几百年的故事,很快就要化为灰烬。可他看着皇帝眼里的光,那是一种要将天下揉碎了再重铸的光,只能低头应道:“臣,遵旨。”

 夕阳西下时,秦始皇登上返航的楼船。船行至黄海深处,他看见渔民们正在撒网,网眼里漏下的鱼虾在浪花里闪烁,像散落的星子。他忽然想起少年时读过的《山海经》,那本用古老文字写就的奇书里,记载着比海更远的山川。或许,那些文字也会像这鱼虾一样,漏过焚书的网,在某个角落悄悄存活。

 许多年后,当项羽的火把照亮阿房宫,那些被藏在墙壁里、地窖中的竹简,正静静地等待着重见天日的时刻。它们身上的文字,早已不再是某国某地的符号,而是一条贯穿山河的线,将这片土地上的人,紧紧连在了一起。

 第四章 丝绸上的驼铃

 张骞牵着骆驼走进疏勒城时,风沙正裹着夕阳的金辉,将城墙上的烽燧染成了暗红色。他解开骆驼背上的丝绸,那些明黄色的绫罗在昏暗中依然亮得扎眼,像刚从长安的织机上取下来。

 “张使君,安息国的使者已经等了三天。”疏勒国的翻译官迎上来,他的胡服上还沾着旅途的尘土,“他们带来了鸵鸟蛋和香料,说要换我们的丝绸。”

 张骞笑了笑,伸手拂去头巾上的沙粒。他想起十三年前离开长安时,汉武帝亲手将节杖交到他手里,杖上的牦牛尾在宫门前的风里轻轻摇晃。那时他以为,打通西域只是为了联合大月氏夹击匈奴,却没想到,这些带着花纹的丝绸,会比最锋利的刀剑更有力量。

 安息使者带来的鸵鸟蛋比他见过的任何蛋都大,蛋壳上的斑点像夜空里的星。当张骞将一匹绣着凤凰的丝绸展开时,使者的眼睛亮了,他用生硬的汉话说:“这样的布,在罗马能换十座城。”

 张骞摇摇头,指着丝绸上的凤凰:“这不是布,是我们的信使。它会告诉你们,东方有个叫汉的国家,想和天下人做朋友。”

 夜里,疏勒城的客栈里响起了驼铃声。张骞坐在油灯下,看着地图上被红笔标出的路线,从长安到疏勒,再到安息,最后到罗马,像一条蜿蜒的蛇,将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人连在了一起。他想起在路上遇到的那些商人,有的用葡萄换丝绸,有的用玉石换茶叶,他们的语言不通,却能凭着手势和笑容做成生意。

 第二天清晨,张骞将那匹凤凰丝绸送给了安息使者。他没有要鸵鸟蛋,只让使者带一封信给罗马的君主,信里说:“天无二日,地无二主,愿两国人民,永结同好。”

 许多年后,当这封信的抄本出现在罗马的图书馆,当丝绸成为罗马贵族最珍爱的奢侈品,人们或许不会记得张骞的名字,却会在抚摸那些光滑的丝绸时,感受到来自东方的温度。而那条被驼铃踏出的路,早已成了一条流淌着文明的河,将不同的文化融在了一起。

 第五章 宣纸下的惊雷

 文天祥跪在大都的柴房里,看着窗外的雪落进铁窗的栏杆,碎成一片冰凉。他手里的笔已经快没墨了,宣纸上的字却越来越有力,每一个笔画都像用刀刻出来的,在雪光里泛着冷光。

 “文丞相,陛下说了,只要您肯降,还能做宰相。”元军的使者站在门口,声音里带着不耐烦。这已经是他第七次来劝降,每次都被文天祥骂回去,可忽必烈还在等,他说这样的人,若能为元所用,比打下十座城还值。

 文天祥没有抬头,他的目光落在“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这行字上。笔尖的墨滴落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小的黑团,像他心里的血。三年前,他在赣州举起抗元的大旗时,那些跟着他的百姓,手里拿的不过是锄头和木棍,可他们的喊声比雷声还响。

 “你回去告诉忽必烈,”文天祥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是宋的宰相,生是宋的人,死是宋的鬼。”他把笔放下,宣纸上的字已经干了,那些墨迹在雪光里,像一群不屈的士兵。

 使者叹了口气,转身离去。柴房里又恢复了寂静,只有雪花落在窗台上的声音。文天祥想起二十岁那年,他在殿试上写下的策论,那时的皇帝还夸他的字有风骨。如今,风骨还在,只是江山已经换了颜色。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在白鹭洲书院读书,先生教他们临摹颜真卿的《祭侄文稿》。先生说,好的字不是描出来的,是从骨头里长出来的。那时他不懂,现在看着自己笔下的字,忽然懂了——那些横平竖直里,藏着的是一个民族的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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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初十那天,大都的刑场上落了雪。文天祥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宋朝官服,向着南方拜了三拜。他最后看了一眼天空,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像极了故乡的梅花。当刀落下的那一刻,他想起了宣纸上的字,那些字会像种子一样,落在这片土地上,等到来年春天,长出新的希望。

 许多年后,当有人在博物馆里展开那份泛黄的《过零丁洋》手稿,会从那些颤抖却坚定的笔画里,读懂什么叫气节。而那些写在宣纸上的字,早已越过了朝代的更迭,成了一条永不干涸的河,滋养着一代又一代人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