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南帝北丐(第2页)
耶律齐望着远处邙山的方向,那里的古墓派最近很安静。他想起小龙女姑姑教他左右互搏术时,说过“一心二用,不是为了逞强,是为了在江湖里多几分胜算”。当时他不懂,现在看着城楼下抢烧鸡的乞丐们,忽然就懂了——所谓的丐帮,从来不是什么武林大派,不过是一群想在乱世里讨口饭吃的可怜人,而他这个帮主,能做的,也就是让他们多吃几口热乎的。
第三章蝴蝶泉边的棋
蝴蝶泉的水是碧绿色的,像块被太阳晒暖的翡翠。蒙古密使坐在临水的亭子里,手里把玩着颗鸽卵大的夜明珠,珠子里映出他络腮胡的影子,倒比他本人看着和善些。
“段大师,”他把珠子往桌上一放,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大汗说了,只要大理归顺,您还是这南诏之地的主人。这珠子,就当是大汗的见面礼。”
段智兴没看那珠子。他正盯着水面上的两只蝴蝶,一只是碧色的,一只是金色的,翅膀碰在一起时,像是在跳什么古老的舞。他想起年轻时在天龙寺的后院,也养过这样的蝴蝶,后来为了练一阳指,把整个后院的花草都拔了,说“心无旁骛,方能精进”。现在才明白,那些被拔掉的花草,原是心里最该留的东西。
“贫僧已经不是大理段氏的人了。”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泉水的清冽,“这江山归属,与贫僧无关。”
密使的脸沉了下来。他身后的武士“唰”地抽出刀,刀身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把水面都映得白了一片。朱子柳悄悄往段智兴身前挪了半步,手里的判官笔已经蓄势待发。
就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亭子外。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汉子翻身下马,腰里别着个酒葫芦,脸上带着道从眉骨到下巴的疤,看着倒像是个拦路抢劫的强盗。
“蒙古的朋友,”汉子咧嘴一笑,露出颗金牙,“这儿的泉水不错,要不要尝尝?”
密使眯起眼:“你是谁?”
“丐帮,鲁有脚。”汉子往亭子里走,靴子上的泥蹭在青石板上,留下串串脚印,“我们帮主说,蒙古人要是敢在大理撒野,先问问我手里的打狗棒答应不答应。”
他说着,从背后抽出根翠绿的棒子,往地上一顿,“咚”的一声,震得亭子里的石桌都晃了晃。那棒子看着不起眼,可密使身后的武士却都变了脸色——他们在草原上就听说过,丐帮的打狗棒里藏着三十六个杀招,招招能取人性命。
段智兴忽然笑了。他抬手示意朱子柳退下,从怀里掏出个油布包,打开来,里面是副围棋。黑子是用苍山石墨做的,白子是洱海的贝壳磨的,放在石桌上,倒比那夜明珠看着更有灵气。
“密使大人,”他把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中央,“不如我们下盘棋?若是贫僧输了,任凭处置。若是大人输了,就请回吧。”
密使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他在蒙古也学过汉人的棋,自诩是草原第一高手,当下就坐了下来,拿起颗白子,重重落在黑子旁边。
鲁有脚在一旁看得直咋舌。他不懂什么围棋,只觉得这两个人把黑白子摆来摆去,比街头说书的还热闹。直到日头偏西,密使手里的白子“啪”地掉在地上,他才明白,原来这棋盘上的输赢,比刀光剑影更惊心动魄。
“我输了。”密使的声音有些沙哑,他看着棋盘上被黑子围得水泄不通的白子,忽然觉得这蝴蝶泉的水,凉得像冰。他站起身,把夜明珠往段智兴面前一推,“这珠子,留下吧。就当是……本使欠大师一局棋。”
段智兴没接。他把棋子一颗颗捡起来,用油布包好,动作慢得像在数着什么。“出家人不贪财物,”他说,“但贫僧有个请求——若是蒙古铁骑真的南下,请放过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密使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弯腰捡起地上的白子,转身就走。他身后的武士们也跟着往外走,马蹄声渐渐远了,亭子里只剩下段智兴、鲁有脚,还有满桌的黑白棋子。
“大师,”鲁有脚挠挠头,“您这棋艺,比我们帮主的酒量还厉害。”
段智兴笑了。他望着水面上渐渐聚拢的蝴蝶,忽然想起洪七公。当年在华山,那老乞丐一边啃着鸡腿,一边跟他说:“老段,这江湖啊,就像盘棋,有的人想当将帅,有的人甘当士卒,可到头来,谁也逃不过‘情义’两个字。”
那时他不懂,现在看着鲁有脚腰间的酒葫芦,忽然就懂了。原来所谓的南帝北丐,所谓的江湖恩怨,到最后,不过是想让这乱世里的人,能多几分活下去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