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诡?
冰冷!混乱!撕扯!
林步歌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投入狂涛怒海的破布,在无边无际的混沌乱流中翻滚、沉沦。
亿万重叠的痛苦哀嚎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穿透归墟沉静之力布下的薄弱屏障,狠狠扎进他的识海!
那是化骨井中无数被献祭、被撕碎、被永恒禁锢的痛苦残魂的怨毒诅咒!
它们尖叫着,撕咬着,要将闯入者的神魂也一同拖入那无休止的折磨深渊!
额间那道融合了星陨龙纹的狰狞伤疤,此刻灼热得如同烙铁!
归墟之力应激而发,银灰色的光芒在体表艰难流转,死死压制着识海中翻腾的狂澜,同时抵抗着空间乱流对肉身的撕裂。
体内星陨王血在绝境中爆发出最后的倔强,暗金色的星辉如同风中残烛,护住心脉核心,却也传来阵阵经脉欲裂的剧痛。
“灵悦…母亲…”混乱中,这两个名字如同锚点,死死钉在他濒临破碎的意识边缘,对抗着那要将一切存在意义都碾碎的混乱风暴。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一种截然不同的触感取代了狂暴的空间撕扯。
啪叽!
他重重摔在一片粘稠、湿冷、散发着浓烈血腥和铁锈气味的“地面”上。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五脏六腑都仿佛移了位,喉咙里涌上一股浓烈的腥甜。
归墟沉静之力如同耗尽的油灯,瞬间黯淡下去,缩回额间烙印深处蛰伏,只留下针扎般的剧痛。
星陨王血的光芒也彻底熄灭,体内只剩下劫气浸染后的隐痛和巨大的空虚。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抽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和一种…奇异的、仿佛陈年金属锈蚀又混合了某种腐败油脂的味道。
他挣扎着抬起头,视线模糊,被一层粘稠的、带着铁锈红的液体糊住。他用力抹了一把脸,手掌上沾满了这种暗红粘稠、如同半凝固血浆的液体。
视线终于清晰了一些。
入眼所见,是绝对的黑暗。并非没有光源,而是光线被一种更加深沉的东西吞噬了。
他正身处一个巨大、空旷、难以想象其边界的奇异空间。
脚下并非泥土或岩石,而是一片微微起伏、如同某种巨大生物活体组织般的暗红色“肉毯”!
肉毯表面布满粗大扭曲的、如同蚯蚓般蠕动的青黑色血管,里面流淌着粘稠的暗红液体,散发出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一些地方覆盖着厚厚的、如同铁锈般的暗红痂壳。
空间的“墙壁”和“穹顶”,也并非砖石,而是无数粗壮得难以想象、虬结盘绕、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惨白色“巨柱”!
它们相互扭曲、挤压、嵌合,构成了这个巨大空间的骨架。
仔细看去,那根本不是什么石柱!
那是…被放大了亿万倍的、某种巨型生物或诡异存在的…脊椎骨节!
每一节脊椎都如同小山般巨大,骨节表面布满粗粝的骨质增生和尖锐的骨刺,缝隙间流淌着粘稠的暗红液体,滴落在下方的肉毯上,发出“滴答、滴答”的瘆人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血腥、陈腐油脂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巨大生物沉睡时散发的沉重威压。这里死寂得可怕,只有血管的搏动声、液体滴落声,以及他自己粗重压抑的喘息声。
“这…又是什么鬼地方?”林步歌的心沉到了谷底。
从腐臭沼泽到白骨庙宇,再到这如同巨型生物内脏的诡异空间,道诡异仙世界的恐怖与混乱,远超他的想象。
他艰难地撑起身体,环顾四周。
那巨大脊椎构成的“墙壁”延伸向黑暗深处,看不到尽头。
脚下的肉毯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起伏,如同踩在某种活物的皮肤上,令人毛骨悚然。
契约纹依旧黯淡无光,源星的联系微弱得几乎断绝。媌灵悦…她是否还安全?劫主…母亲的残魂…无边的焦虑和无力感啃噬着他的内心。他必须尽快恢复力量,找到离开此地的路!
就在这时,一个极其轻微的、如同风吹过骨缝的呜咽声,从不远处一根巨大脊椎骨节的阴影下传来。
林步歌瞬间警觉,强提一口气,摆出防御姿态,目光如电般射向声音来源!
只见在那惨白巨骨的阴影里,蜷缩着一团小小的、瑟瑟发抖的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的小女孩。
她穿着破烂肮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粗布衣服,赤着双脚,上面沾满了暗红的粘液。小脸脏兮兮的,沾着血污和铁锈色的尘土,看不清具体容貌,唯有一双眼睛,大得出奇,此刻正透过凌乱枯黄的发丝缝隙,惊恐万分地、死死盯着林步歌!
那双眼睛里没有孩童的天真,只有无尽的恐惧、麻木,以及一种…深深的、非人的绝望。如同被囚禁在屠宰场里待宰的幼兽。
“谁?!”林步歌低喝,声音沙哑干涩。他不敢放松警惕,此界诡异,任何存在都可能是致命的陷阱。
尤其在这种地方出现的“小女孩”,本身就透着极度的反常。
小女孩被他突然的低喝吓得浑身剧烈一抖,猛地将头埋进膝盖里,瘦小的身体缩得更紧,发出压抑的、如同幼猫濒死般的呜咽声,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林步歌眉头紧锁。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几步,保持着距离。
归墟之力沉寂,王血枯竭,他此刻的状态虚弱到了极点,经不起任何意外。但这个小女孩身上,似乎并没有之前坐忘道那种刻意伪装的诡异气息,只有纯粹的恐惧和绝望。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他放缓了声音,尽量不刺激对方。
小女孩依旧埋着头,只是呜咽声更大了些,身体抖得几乎要散架。
林步歌环顾这片死寂的、由巨大脊椎和蠕动肉毯构成的诡异空间,心中疑窦丛生。这小女孩怎么看都只是个普通凡人,她是如何在这种地方活下来的?又为何如此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