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修行:证道之路乱七八糟的思绪

第214章 风雪西北,墨卷埋沙

(继续以林渊视角)


 自嵩山古刹下山时,旭日初升,金光万道,将缭绕的云海都染上了一层温暖。那场源自佛门智慧的洗礼,并未让我生出遁入空门的念头,反而让我的道心,愈发澄澈通明。


 道不独存,道兼万法。儒家的风骨,佛家的慈悲,皆是我华夏火种中不可或缺的光焰。我明白了,我的守护之道,并非要去消融那道血色的印记,而是要以更广阔的胸襟,去包容它,承载它。


 告别了中原的厚重与禅意,我并未南返。舆图之上,尚有几处用淡墨勾勒的区域,指向那片广袤而苍凉的西北大地。


 一路向西,景致与风物发生了剧烈的变化。江南的温婉与中原的平和,都渐渐被抛在身后。脚下的土地,由肥沃的黑土,变成了连绵不绝的黄土高原。千沟万壑,如同大地苍老的皱纹,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风,成了这里唯一的主宰。它不再是江南那拂面杨柳的柔情,而是变成了裹挟着沙砾、如同刀子般在人脸上切割的凛冽。这里的百姓,脸上都带着一种被风沙雕刻出的坚韧与质朴,他们的眼神深处,却藏着对这片贫瘠土地的眷恋,也藏着与天争命的顽强。


 这里的“气”,不再是文运昌盛的青色,也不是佛光普照的金色,而是一种混杂着黄沙的苍劲与边关铁血的暗红,充满了顽强的生命力。


 我行走于关中故地,在早已破败的阿房宫遗址上伫立,在汉家陵阙的荒草萋萋间穿行。这里的许多典籍,早已在千百年的战火中化为飞灰,但那份“秦时明月汉时关”的雄浑之气,却早已融入了这片土地的魂魄。


 我寻访那些流散于民间的学者遗卷。在一些偏僻的村落,我从老人的口中,听到了关于“书疯子”的传说。


 他们说,曾有一位前朝的御史,因弹劾权臣而被罢官,遣返原籍。他散尽家财,只为收集那些即将失传的地方志与边塞诗稿。家人不解,乡邻讥笑,他却毫不在意,整日抱着一堆破旧的书卷,时而痛哭,时而大笑,最终在一个寒冷的冬夜,抱着他那些“宝贝”,冻死在了自家的书房里。


 我找到了他的故居。早已是人去楼空,断壁残垣。我从那倒塌的书架下,刨出了几卷早已被鼠虫蛀得千疮百孔的残稿。


 我盘膝于废墟之中,将手轻轻地覆在那残稿之上。我没有去尝试修复它。我只是闭上双眼,将我的神识,探入那残存的,早已模糊的字迹之中。


 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那位白发苍苍的御史,在孤灯之下,蘸着冰冷的墨汁,颤抖着,将那些从老兵口中听来的,早已被世人遗忘的边塞故事,一字一句地记录下来。他的眼中,没有对权势的怨恨,只有对这片土地,那份深入骨髓的爱。


 我将这份,不屈的“书魂”,连同那些残破的文字,一同拓印进了我的芥子空间。


 我继续西行,越过长城,进入了那片真正意义上的,风雪大漠。


 这里,是生命的禁区。


 白天,是毒辣的烈日与无垠的黄沙;夜晚,则是能将骨髓都冻结的严寒。天地之间,一片死寂,只有风的呼啸,如同鬼哭神嚎。


 我孤身一人,行走在这片绝地之上。


 我并非是在用脚行走。我的双脚,离那滚烫的沙地,始终保持着一寸的距离。我是在用我的心,去感受这片天地的极致。


 感受它的酷烈,也感受在那酷烈之下,所隐藏的,属于“天地”本身的法则。


 这场苦行,持续了七日。


 第七日的黄昏,天色骤变。


 那本还挂在天边的,如同咸蛋黄般的落日,瞬间便被从地平线尽头,翻涌而来的,如墨汁般的乌云所吞噬!


 风,停了。


 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种令人心悸的,死一般的寂静。


 紧接着,一片冰冷的、六角形的白色晶体,轻飘飘地,落在了我的肩头。


 下雪了。


 起初,那雪还很温柔,如同江南的柳絮。


 但不过片刻之后,那风,便如同被囚禁了万年的恶魔,挣脱了所有的束缚,以一种毁天灭地般的姿态,轰然咆哮!


 暴风雪,来了!


 无数的雪片,被狂风卷起,化作了千万柄最锋利的冰刀,横扫着这片天地间的一切!能见度,瞬间降到了不足三尺。天空与大地,彻底地融为了一片白茫茫的,充满了毁灭与混沌。


 气温,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急剧下降!


 我呼出的气息,在离开口鼻的瞬间,便凝结成了冰晶,簌簌地落下。


 我体内的灵力,自动运转,形成一层无形的护罩,将这足以将钢铁都冻脆的严寒,隔绝在外。我虽衣衫单薄,却无半分寒意。


 然而,我的心,却在这片白茫茫的绝望之中,渐渐地沉了下去。


 因为,在这场足以吞噬一切生灵的天灾面前,我那元婴初期的修为,显得那样的渺小。我能自保,却无法庇护这方圆百里。


 就在这时。


 我的神识,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就要被这漫天的风雪所彻底掩盖的……


 生机。


 那不是属于野兽的,也不是属于草木的。


 那是一股,属于“人”的,顽强的求生意志!


 还夹杂着一股,虽微弱,却纯粹的,熟悉的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