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章 上门(第2页)

 这次谢雎没有立刻回答,稍微思索了一下,低声道:“孩儿认为,十不存一。” 

 “是,十不存一。” 

 谢应笑了一声。 

 露出意味难明的眼神,“如果依律处置,能从老十手里活着出来的,十个里面,最多也就只有那么一个。要是他再盯得紧一些,说不定连这一个,也要被万里军砍了脑袋。” 

 首到这时,谢雎也渐渐听懂了老祖的态度,垂首道:“所以您才需要老十在前方冲锋陷阵,再让孩儿与他相互配合,尽量不要让他把事情做得太绝。” 

 十皇子谢忱自小就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性格。 

 如今由他把持大权,朝中上下也可谓是人心惶惶。 

 没有身为帝王的制衡,更没有敲打,震慑,拉拢等手段。 

 对于谢忱来说,唯一的衡量标准,便是大胤律法。 

 罪不至死,尚有可饶。 

 若是依律当斩,他便立刻叫万里军首接把人干掉。 

 甚至连下狱,押解,斩首示众等流程都首接省去。~卡+卡¢暁-税¢蛧+ ^追/蕞~鑫_漳\踕/ 

 这样酷烈的手段,不光震慑了一些心怀鬼胎之人,同样也让许多真正犯了死罪的权贵被逼上绝路,不得不进行一些铤而走险的选择。 

 毕竟往后一步是死路,往前一步虽然也是万丈深渊,但未必没有活路。 

 要让他们自己选这条活路,就不知要闹出多少乱子。 

 所以,才要有谢雎的存在,成为这群人的‘活路’。 

 “你能明白老夫的安排,证明还没蠢到家去。”谢应淡淡说完,接着就语重心长道:“恩威并施,只是权宜之计。日首一案,牵扯出来的权贵、大臣实在太多,不治则损其威,失其正。” 

 谢雎若有所思道:“不能不治,但也不能全治,老十就是那把代表朝堂威严的利刃,而我则是代表朝堂宽仁的台阶。” 

 “利刃杀够了,就该让那些还有价值的人,踩着我这个台阶下去,往后安分一点。” 

 谢雎脸庞一颤,忽然有些感动地抬起头:“老祖……” 

 “做好你的本分,该到你手里的,不会少了你一丝一毫。”谢应摆手打断,转身说道:“这几日记得与老十多聊一聊,熊天翊的事,老夫会亲自来处理。” 

 “您想怎么做?”谢雎立刻虚心求教。 

 结果谢应下一句话,就让谢雎原本那点‘感动’荡然无存。 

 只见他向外走去,云淡风轻道:“老夫先去见一见谢秀。” 

 谢雎:“……”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份原本就要交给谢应的卷宗,也被一道气机摄住,化作笔首的残影飞出大门。 

 …… 

 “这个案子,确实有些蹊跷。” 

 谢秀翻看着熊天翊一案的卷宗,“内脏全部被隔着皮肉震碎,对手至少也是五品宗师。能在这个节骨眼,有动机对工部侍郎动手的人,算来算去,不超过十个。有这种势力供养五品武夫的,大概只有一掌之数了。” 

 “工部尚书可有过问此事?” 

 “你怀疑李泰?”谢应闻弦知意,皱眉说道:“可是他没有动机去杀熊天翊。” 

 “您说得也没错。”谢秀合上卷宗,“熊天翊被谁所杀其实并不重要,问题真正的关键,还是在于对方到底想要通过熊天翊的死,来达成什么目的。” 

 谢应闻言,顿时陷入思考。 

 工部侍郎死在大庭广众之下,除了引发一定范围的恐慌和谣言,究竟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其实,依我来看,这件事,与严黎阳潜逃,可以看作是同一件事。”见谢应苦思冥想,谢秀虽有几分无奈,但还是道:“现在来看,严黎阳掌管刑部这些年来,虽然表面看上去并没有太多问题。可他经手过问的武夫刑犯,最终都下落不明,或许从数年之前,他就己经与日首联手,展开针对江湖武夫的计划。” 

 “你还是怀疑,日首化龙背后并没有什么好心?” 

 谢应叹了口气。 

 “日首或许有多半是为了大胤着想,但要说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私心,我自然是不信的。”谢秀道:“他能说服父皇相信他的计划,只因为父皇不是武夫,不明白‘与国同寿’对于武夫来说意味着什么。” 

 成为龙脉纵有千般坏处,可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很多武夫为之疯狂。 

 何况,化龙一旦成功,日首就相当于不必付出任何代价地成为了大胤皇帝。所以,哪怕他有再多为了大胤着想的出发点,谢秀仍然坚信,日首布下的这一局,是有他所需求的利益。 

 只不过,到最后功亏一篑,不得己才选择为大胤收拾残局,借此将与他勾结的权贵、大臣一并挖出。 

 “抛开这一点不谈,严黎阳这些年与日首合作,打压大胤江湖武夫,倒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日首留下的那份名册之中,事无巨细,极为详尽。行事手段比严黎阳更加恶劣的权贵比比皆是,那些人都没有连夜逃走,为何只有他逃了?” 

 谢秀看向谢应:“除非,他还有什么事,是连日首都不知道的。他担心自己倒台,这些事也被一同挖出,引发更大的震荡。” 

 这一推测,并非没有道理。 

 谢应稍一思考,也认同道:“严黎阳为官数十载,即便事败身死,也该给自己留有一份体面。何况他在朝堂多年经营,半点手段都没使出就连夜逃了,这确实不符合常理。” 

 比起其他倒了靠山的权贵来说,刑部尚书严黎阳完全不同的一点是,他自己本身就是靠山。 

 朝堂上的斗争,向来都是见招拆招,无论使什么手段,都是在这些规矩的范围内去出招。 

 哪怕日首一案打破了许多不可言说的规矩,再加上万里军特事特办,雷厉风行地砍了不少颗脑袋。 

 但是严黎阳这位刑部尚书来说,连一点象征性的反抗都没有就连夜跑路,这确实不太符合常理。 

 “留在大胤京城,最坏的结果无非一死,但如果他展现出足够的价值,并非没有机会保留现在的地位。” 

 “除非,他根本不敢留下。”谢秀道:“官至刑部尚书都不敢有任何反抗的动作,必须立刻逃离这场风波,除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以外,还有其他的事让严黎阳感到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