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益王朱由本(第2页)

看到那面代表着天子本人的黄龙大纛出现时,朱由本立刻领着众人,将头深深地磕进了泥土里,用一种带着哭腔的、无比悲怆的声音,高声喊道:

“罪臣……罪臣朱由本,率阖府上下,恭迎陛下!未能远迎,罪该万死!陛下圣驾亲临,臣……臣感激涕零,无以为报……”

朱由检坐在高大的龙辇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位演技拙劣的“王兄”,心中冷笑不止。

他没有立刻叫起,而是任由这位养尊处优的亲王,在正午的烈日下,跪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直到其背后的衣衫,都被冷汗和热汗彻底浸透。

“王兄,平身吧。”朱由检的声音,这才不咸不淡地响起。

他走下龙辇,亲自上前,虚扶了一下已经快要瘫倒的朱由本,脸上,带着和煦如春风般的微笑:“王兄这是何苦?朕不是在信中说了吗,你我君臣,亦为兄弟,不必行此大礼。”

朱由本颤巍巍地站起,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陛下天威,臣……臣是心悦诚服,情不自禁……”

“朕听说,王兄近来,日子过得颇为清苦?”朱由检故作关切地问道。

这话,正中朱由本下怀!他立刻“悲从中来”,用袖子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叹道:“不瞒陛下,实在是……唉!藩地贫瘠,水旱频发,府库早已空虚。臣……臣恨不能为陛下分忧,却还要陛下为臣的生计挂怀,臣,心中有愧啊!”

“无妨。”朱由检的笑容,愈发“温和”,“朕身为天子,岂能坐视宗亲受苦?朕此次来,正是为王兄,也为天下所有像王兄这般‘清苦’的宗亲,指一条一劳永逸的出路。”

他没有再给朱由本表演的机会,直接下令:“摆驾益王府,朕,要与王兄,促膝长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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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王府,那座原本可以金碧辉煌的正殿,此刻已被布置得“家徒四壁”。名贵的器皿与装饰,全被换成了粗陋的陶器和半旧的家具。

朱由检对此视若无睹,他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屏退了左右,只留下了面色惨白的朱由本。

“王兄,”朱由检开门见山,“朕知道你苦。也知道天下宗室,大多都苦。守着祖宗的规矩,名为亲王,实为囚徒,空耗一生,于国于家,皆无寸功。朕,不忍见此景。”

他将那份早已拟好的“宗室敕令”,轻轻地,放在了朱由本的面前。

“朕这里,有两条路。”

“第一条,是‘出海敕令’。朕看王兄你府中清贫,想必也无心于这片旧土了。你,可以交出在江西的所有封地、田产,然后,朕允许你,带着你府中那点‘微薄’的浮财,去组建一支你自己的‘儒林卫’。去海外,去为大明,也为你自己,打下一片新的江山!你若成功,朕,便在那片新的土地上,册封你为世袭罔替的国王!”

朱由本的瞳孔,猛地一缩。

“第二条,”朱由检的声音,变得更加“体恤”,“是‘推恩令’。朕知道,王兄你年事已高,不愿再受那风浪之苦。也可以。你,同样要交出所有的土地,并将你府中那‘为数不多’的财产,捐出九成,以助国库。朕会‘恩准’你,保留这座宅邸,和足以让你全家温饱的薄产。从此以后,你便做一个安分的富家翁,朕,保你一世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