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五岁孩子都不如(第2页)
阿瑶甩下沾着草药膏的布巾,陶瓶在木桌上磕出清脆声响:“天生废柴还硬撑,这药给牲口喝都比喂你强。”她踢开脚边沾满泥的草鞋,望着梁平苍白如纸的脸冷笑,“要不是爷爷说留着还有点用,早该把你扔到乱葬岗。”
白发老者颤巍巍将药碗推到梁平面前,浑浊的眼盯着少年发颤的手腕:“当年捡你回来时,就剩一口气......”木杖重重杵在地上,震得药柜里的药罐叮当作响,“家族把你扔在雪地里,要不是路过的猎户......”话音未落,梁平突然剧烈咳嗽,指节攥着草席泛白,咳出的血沫染红了衣襟。
夜色浸透窗棂,梁平蜷缩在发霉的草堆上。隔壁传来阿瑶整理药草的窸窣声,混着老者的叹息:“西坡荒地明早要翻完,可他这身子......”冷风灌进漏风的墙缝,少年望着掌心被锄头磨破的伤口。这些年他被村人推搡、被孩童嘲笑,连后山的野狗见了他都敢狂吠,此刻却死死攥住破布,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破晓时分,阿瑶扛着锄头撞开房门,却见梁平已跪在泥地里。少年的额头抵着翻起的泥土,脊背因用力而微微抽搐,干涸的血迹在绷带下凝成硬块。“逞什么能?”阿瑶将半块冷硬的饼砸在他脚边,却在瞥见少年后颈新添的鞭痕时愣住——那是前日族长儿子用藤条抽的,此刻伤口又被泥土磨得血肉模糊。
梁平咬着饼,碎屑混着血沫咽进喉咙。他忽然抬头,眼中没有往日的怯懦,倒让阿瑶想起被陷阱困住却仍龇着牙的野狼。远处传来打鸣的公鸡,少年又埋下头,将锄头狠狠楔进冻土,溅起的碎石崩在阿瑶脚踝,生疼。
梁平的虎口被锄头震得发麻,铁锈混着血珠滴落在土块上。他喘着粗气盯着面前龟裂的地面,土层泛着诡异的青黑色,锄头落下只留下浅浅的白痕:“这个世界的土地怎么就这么硬?真是奇了怪了。”话音未落,一阵尖锐的刺痛突然从太阳穴炸开,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襁褓中的啼哭混着家族长老的嗤笑,他看见自己被扔在柴房角落,碗里是发黑的馊饭。记忆里母亲跪在祠堂青砖上磕头,额头渗出的血蜿蜒成河:“他是我的孩子……求您让他活下去……”父亲攥着断剑拦在门口,却被族中子弟打得肋骨尽断,染血的手掌还死死护着身后蜷缩的他。
“装什么死!”阿瑶的木勺重重敲在药碗边沿,褐色药汁溅在梁平手背的旧伤疤上,“连这点地都翻不完,留你还不如养头驴。”少女转身时,梁平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阿瑶正要发作,却在对上少年通红的眼眶时僵住——那双眼里翻涌的恨意,像极了她在深山见过的孤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