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云雷电草原蓝天野

文字的风暴才刚刚开(第2页)

 

\"沈...沈公子。\"她的声音怯生生穿透雨幕,指尖绞着绣帕,\"前日见公子为城隍庙题写匾额,那字端的是...力透纸背。\"沈砚卿磨墨的手顿了顿,砚台里的墨汁突然翻涌,映出当年她与富家子弟调笑时,将他彻夜誊写的情诗揉成团扔进荷塘的模样。

 

\"苏姑娘过誉。\"他头也不抬,狼毫在宣纸上划出凌厉的弧,\"不过是混口饭吃的勾当。\"雨滴顺着油纸伞骨坠落,溅湿了她精心绣制的鞋面。苏玉瑶张了张嘴,却被突然闯入的小厮打断:\"沈先生!李员外家的公子等着您去开蒙呢!\"

 

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神情,沈砚卿忽觉索然无味。他收起竹笔,将墨迹未干的《金刚经》卷好,钱袋里沉甸甸的银锭压得腰带微坠。转身时,瞥见她腕间戴着的翡翠镯子,正是那日她嘲讽他\"连这零头都挣不出\"的同款。

 

\"若无事,沈某便告辞了。\"他拱手作别,雨滴落在笔杆的竹叶纹上,泛起微光。身后传来绸缎摩擦的窸窣声,却再没能让他驻足。曾经求而不得的悸动,早已在墨劫中化作了笔下流转的力量,比任何柔情蜜意都更加真实可握。

 

苏玉瑶的转变如三月夭桃般迅猛炽烈。第二日清晨,沈砚卿推开窗便见她立在花树下,薄纱襦裙被晨风掀起,露出半截莹白的手腕,鬓边斜插的墨玉簪子,竟是照着他笔杆上的竹叶纹路所制。\"昨夜编了新曲儿,\"她眼波流转,将食盒轻轻搁在石桌上,\"不知沈公子可愿赏脸听听?\"

 

此后她日日造访,或执团扇倚在书摊旁,任鬓发被墨香染得微醺;或在他抄写经文时,巧笑倩兮地递上润喉的蜜水,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某次恰逢暴雨,她浑身湿透地扑进他怀里,哽咽着说:\"方才见街头有人卖《雷心真诀》赝品,突然就...就怕公子被人欺瞒。\"温热的泪水渗进他的衣襟,可沈砚卿望着她精心描绘的泪痕,只觉那妆容艳丽得如同戏台上的油彩。

 

更张扬的是中秋夜宴,苏玉瑶身着金线绣着经文暗纹的广袖襦裙,在众人怂恿下为他舞了一曲。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她旋转的裙裾上,她突然跌进他怀中,酥香萦绕耳畔:\"当年是玉瑶有眼无珠...如今才懂,公子笔下藏的不是墨,是能改天换地的星辰。\"

 

沈砚卿任由她攀着自己的衣袖,指尖抚过竹笔上微微发烫的纹路。砚台里的墨汁突然化作游龙,在半空勾勒出她当年嫌恶的嘴脸。他勾起唇角,俯身时带起的墨香裹住她 startled的面容:\"苏姑娘可知,这墨既能救人,亦能...\"话音未落,墨龙骤然消散,只留下她苍白的脸色与他眼底转瞬即逝的冷芒。

 

秋夜的桂香混着酒香漫进书斋时,苏玉瑶倚着雕花门框轻笑。她特意褪去繁复钗环,只簪一支素银步摇,腕间的翡翠镯子也换成了与他竹笔同色的青玉,\"沈郎总躲着我,莫不是恼我?\"她莲步轻移,广袖扫落案头镇纸,弯腰去捡时,露出一截如雪的后颈。

 

沈砚卿看着她刻意露出的柔媚姿态,突然将狼毫重重拍在砚台。墨汁飞溅间,他扯开衣领,狰狞的旧疤在烛火下泛着淡红:\"苏姑娘可还记得这道伤?当年我写满五百首情诗,藏在你常去的海棠树下,却见你与张公子折花簪发。最后那首《长相思》,是沾着你情郎的靴印和我嘴角的血写成的。\"

 

苏玉瑶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原以为只要扮作柔弱模样,凭这倾城之姿定能让他缴械,却不想那些被她抛诸脑后的过往,竟如淬毒的墨刃,直直刺来。\"不过是年少荒唐...\"她强撑着开口,却被沈砚卿截断。

 

\"荒唐?\"他抓起案上泛黄的诗稿,纸张簌簌作响,\"你可知这些情诗里藏了多少《墨劫天书》的残章?当年若不是你弃如敝履,恐怕这股力量早已失控。\"竹笔突然悬浮而起,笔尖凝聚的墨珠滴落在地,瞬间绽开荆棘藤蔓,缠住她的裙角,\"苏姑娘这场美人计,该收了。\"

 

苏玉瑶踉跄着抓住桌沿,荆棘藤蔓刺破绣鞋的刺痛抵不过心口的慌乱。她强挤出泪意,颤声道:\"当年是我猪油蒙了心!公子这般丰神俊朗,又身怀绝世之力,玉瑶便是做牛做马...\"话音未落,沈砚卿已转身将竹笔收入锦匣,月光掠过他冷硬的下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