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云雷电草原蓝天野

永不厌倦的欲望,也为了生存(第2页)

 

"生育不是兽群的交配!"梁平突然暴起,燧石矛擦着耳畔飞过,钉入身后的岩壁。他扯开衣襟,露出为孕妇们研制草药时被毒藤灼伤的疤痕,"你们数着每年减少的人口,却看不见产房里腐烂的脐带!闻不到夭折孩童身上的尸臭!"人群顿时死寂,唯有帐篷内传来的痛呼声愈发凄厉。鹿角老者的骨杖第一次在颤抖,那上面雕刻的生育图腾此刻扭曲成狰狞的面孔。

 

少女的惨叫突然撕裂夜空,梁平发疯般撞开阻拦的战士。当他冲进帐篷时,新生婴儿的啼哭与血腥味同时炸开。他颤抖着接过浑身血污的小生命,看着孩子皱巴巴的小脸,突然想起第一次教爱人辨认野果时,她眼中比星辰更明亮的光。帐篷外,族人们的咒骂声渐渐变成惊恐的低语——他们看见新生命攥着父亲的手指,而那只手曾拒绝过整个部落的繁衍仪式。

 

梁平颤抖着托住婴儿皱红的小身子,指尖拂过孩子未脱胎脂的皮肤。在他眼里,这脆弱的呼吸、细小的骨骼,与文明世界新生儿无异,甚至连哭声都带着几分羸弱。可当他抱着孩子走出兽皮帐篷,月光瞬间被沸腾的欢呼撕裂。

 

鹿角老者颤抖着摘下虎齿项链,浑浊的眼泪滴在婴儿紧握的拳头上。老妪们将捣碎的朱砂抹在孩子眉心,嘴里念念有词;年轻战士们高举燧石矛撞击岩壁,火星四溅如星辰坠落。他们围着梁平打转,惊叹于婴儿有力的蹬腿,惊讶于那明亮而无畏的眼睛——在过去,这样足月、健壮的新生儿,十中无一。

 

"看这拳头!"灰发战士小心翼翼戳了戳婴儿肉乎乎的手臂,"比我家三个月大的崽子还有劲!"人群轰然大笑,笑声惊起崖边栖息的夜枭。梁平这才发现,部落的篝火比往日亮了三倍,兽皮上晾晒的不再是腥臭的生肉,而是他教会族人烤制的熏肉,香气混着欢呼声飘向天际。

 

少女倚在他身旁,虚弱却骄傲地微笑。梁平低头轻吻妻儿,忽然明白,这场原始与文明的无声战争,他用一个新生命的啼哭,敲开了蒙昧的第一道裂缝。当族人们将他与婴儿高高抛向夜空时,他望着怀中攥着矢车菊花瓣的小手,知道改变的种子,已经在这片野蛮生长的土地上,悄然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