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爱藏在岁月里(第2页)
春去秋来,小虎子腰间的骨笛早已褪去稚气的雕纹,随着少年身形拔高,那股与生俱来的神力愈发难以压制。梁平望着空荡荡的少年寝房,案上留着半块啃过的山芋——这已是本月第七次,少年趁着夜色翻墙而出。
"他最近总往城西乱葬岗跑。"阿梨攥着小虎子扯破的衣角,白发间沾着不知何处的草屑,"听寨子里的孩子说,他交了些......浑身刺青的朋友。"烛光在她眼角的皱纹里摇晃,映得梁平心头一颤。那个曾攥着他手指学走路的孩童,如今连说话都带着刺。
月圆之夜,梁平循着若有若无的魔气寻到乱葬岗。腐臭的气息中,小虎子倚着断碑,身旁围聚着七八个青年——他们脖颈缠绕着诡异的蛇形刺青,指尖流转着暗紫色的邪术。"哟,这不是梁大族长?"为首的青年吐掉口中草茎,邪气的目光扫过梁平腰间的骨笛,"来抓你家宝贝儿子?"
小虎子猛地站起身,银纹在眼底一闪而逝:"他是我爹,我的事不用你管!"话音未落,梁平却瞥见青年袖口滑落的人皮符——那是用活人皮肉炼制的禁术法器。他瞳孔骤缩,伸手去拉小虎子:"跟我回家!这些人......"
"别碰我!"少年甩开他的手,神力掀起的气浪将断碑震出蛛网裂痕,"你总说外面危险,可他们愿意听我说心里话!不像你,永远只会说'神力要克制''不许乱跑'!"月光下,小虎子泛红的眼眶里满是叛逆的倔强,梁平突然想起阿梨疯魔时,也曾用这样的眼神与世界为敌。
腐叶在邪术的侵蚀下迅速碳化,梁平强压下心头的不安,声音却软了下来:"爹只是担心......""少假惺惺!"为首的青年突然发难,人皮符化作锁链缠向梁平咽喉,"这小子早受够你这副伪善的面孔了!"
小虎子的惊呼混着骨笛清鸣炸开,梁平侧身避开攻击,却见少年已挥出一道银芒挡在自己身前。邪术与神力相撞的瞬间,小虎子回头望向他,眼神里交织着懊悔与不甘:"我......我只是想证明自己不是累赘!"
梁平看着少年颤抖的指尖,突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雨夜,小虎子也是这样倔强地举着破伞,非要为他遮雨。他握住少年的手,将神力缓缓注入:"你从来不是累赘。但这些人......"他指向正在冒烟的人皮符,"他们会带你走上阿梨当年的老路。"
乱葬岗的风卷起少年凌乱的发丝,小虎子望着梁平染血的掌心,突然想起无数个深夜,这双手如何温柔地为他抚平噩梦。邪术消散的余波中,他终于垂下头,声音闷在胸腔里:"......那你别告诉娘,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梁平摊开的巫术典籍第三次被冷落在案头,窗外传来小虎子压抑的笑声。他掀起帘角,正见少年翻墙而出,腰间的酒葫芦随着跑动叮当作响,身后几个刺青青年朝他挤眉弄眼,活像一群偷油的老鼠。月光落在小虎子飞扬的衣角上,将他眼底的兴奋镀成叛逆的金芒。
“这月的结界符文还没学完!”梁平追到寨门口,话音却被夜风卷走。小虎子早骑着偷来的独角兽,消失在桃林深处。阿梨轻叹着递来披风:“随他去吧,咱们年轻时......”她忽然噤声,梁平明白她想起了与阿壮闯荡山林的岁月——那时的自由与如今的忧虑,竟隔着生死与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