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云雷电草原蓝天野

一切命中终有定数,决战是必须的(第2页)

洗髓池内,千年寒玉与地心火交融的池水如沸腾的岩浆。沈昭褪去染血的衣衫,踏入池中瞬间,刺骨剧痛与灼热火毒同时侵袭全身。他死死咬住牙关,指甲深深抠进池壁,恍惚间又看见父母临终前的惨状,心中的仇恨如烈酒燃烧,支撑着他在池水中熬过整整七日七夜。

出关那日,沈昭的黑发尽数雪白,断刃在他手中却化作流光。玄清观藏经阁的禁制在他面前层层瓦解,他废寝忘食研读至纯武学,困极时便以刺骨冰泉浇头,饿极时就嚼食山中野果。当他终于参透\"纯阳无极功\"的奥秘时,观主递来一卷泛黄的《清心诀》:\"至纯武功需配至纯之心,莫让仇恨蒙蔽了双眼。\"

沈昭将《清心诀》贴身收藏,望着山下云海翻涌,握紧断刃的手却并未松开。他知道,自己的复仇之路才刚刚开始,但此刻的他,已不再是那个在废墟中绝望嘶吼的少年——他的眼神中,既有刻骨铭心的仇恨,也有历经淬炼的坚韧。

沈昭在玄清观的居所被师妹苏清鸢唤作「揽月居」,檐角悬着的风铃用昆仑冰玉雕琢,风过处便有清泠仙音漫过竹帘。此刻苏清鸢又提着竹篮推门而入,篮中放着新采的雪莲子羹,见他正对着石壁推演剑招,鬓角还凝着未化的霜花,不由轻叹:「师兄又彻夜未眠?」

沈昭收剑转身,目光落在她发间那支白玉簪上——那是三年前他在苍梧山遇险时,她用贴身玉簪为他引开凶兽所留的信物。「清鸢,你不必总来。」他声音微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上的血痕。

「我若不来,谁为你续上这『揽月居』的暖炉?」苏清鸢将羹汤置于石案,忽然敛去笑意,「师兄可知破妄教如今的势力?他们已在三州设立护民司,萧烬用魔气改良的耕具能让荒地生金,百姓称他『活菩萨』。」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凭你刚入门的纯阳无极功,如何与这等被万民信奉的『神』抗衡?」

沈昭握着羹勺的手猛地收紧,莲子羹溅出几滴在石案上,如他心中翻涌的血色。苏清鸢走近一步,眼中闪过复杂的光:「后山寒髓洞深处有处秘境,祖师爷曾言藏着能『逆神改命』的力量。只是那地方需两人合力才能开启,师兄...可愿与我同去?」

窗外风雪骤然大作,冰玉风铃发出急促的脆响。沈昭望着苏清鸢清澈的眼眸,忽然想起她曾说过自己是被观主在雪地里捡到的孤女。他放下羹勺,断刃在掌心泛着冷光:「若真有能与神抗衡的力量,何需两人同去?」

苏清鸢的睫毛轻轻颤动,袖中滑落半片绣着暗纹的锦帕——与沈昭怀中那截染血的残片纹样竟隐隐相合。她迅速拾回锦帕,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那秘境需阴阳调和之力,师兄练的是至纯阳功,唯有我这天生阴脉之体...」

话音未落,沈昭已拔剑指向她的咽喉。剑锋上凝结的霜花簌簌落下,映着他雪色的长发:「你每次来『揽月居』,袖口都带着幽冥殿特有的腐草味。说吧,魔主派你来,究竟想找什么?」

沈昭的剑尖微微颤抖,苏清鸢却不退反进,任由锋利的剑刃划破颈间肌肤,渗出的血珠滴落在白玉簪上。她望着他眼底翻涌的惊怒与挣扎,忽然轻笑出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凄然:“师兄可知,我第一次见你,是在落星派那场大火后?你跪在焦土上,像头受伤的小兽。”

“住口!”沈昭猛地收剑,别过脸不去看她,“魔主的走狗,不必假惺惺!”

“走狗?”苏清鸢解开发间玉簪,任由青丝如瀑散落,“当年魔主以我性命要挟,逼我接近你,可他没算到...”她忽然上前握住沈昭握剑的手,将冰凉的掌心贴上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我会爱上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仇恨,却又在深夜偷偷为受伤野兔包扎的傻子。”

沈昭浑身僵住,记忆突然翻涌。那些她送来的羹汤里,总藏着治外伤的草药;每次他闭关,她都会在“揽月居”外守上整夜,轻声哼唱不知名的小调。他喉结滚动,声音却依旧冷硬:“萧烬身负魔种与神雷之力,你既知如此,为何还要引我去后山?”

“因为我不想看你去送死!”苏清鸢眼眶通红,指甲几乎掐进他掌心,“纯阳无极功虽至纯,却破不了他体内的双重枷锁!后山秘境藏着的,是能融合阴阳的《浑天宝鉴》,只有练了它,你...”她突然哽咽,“你才能活着回来...”

沈昭终于转头看向她,在她眼底看到了比自己更深的绝望与执着。他突然想起这些年,她总在他练剑时默默递上毛巾,在他被心魔折磨时念诵清心咒。原来那些被他视作监视的举动,竟藏着这样炽热的情意。

“我推开你,是怕连累你。”他声音沙哑,伸手抚去她脸颊的泪痕,“却不知,早已将你越推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