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云雷电草原蓝天野
被宠大的梁平(第2页)
打梁平会爬起,家里的规矩就围着他转了。五个姐姐的新布鞋刚上脚,转眼就被他踩脏了鞋头,姐姐们只能把干净的让出来,自己穿带补丁的;锅里煮了俩鸡蛋,准是先剥好塞进他手里,姐姐们捧着粗瓷碗喝稀粥,看着他吃也觉得甜。
梁平学走路时摔了一跤,还没哭出声,梁老汉已经把他捞进怀里,往地上啐了两口:“这破地,敢绊我儿子!”王秀莲则一边揉着他的膝盖,一边往姐姐们身上瞪:“咋不看好弟弟?”大闺女默默低下头,其实她刚伸手想去扶,却被弟弟挥手打开了。
等梁平上了学,书包从来不用自己背,二姐姐每天提前到校门口等着接;作业本写得歪歪扭扭,三姐姐熬夜帮他描红;在外面跟人起了争执,四姐姐五姐姐立刻冲上去护着,哪怕自己胳膊被挠出红印子,回家也只说“是弟弟保护了我们”。
梁老汉下地干活,总不忘在兜里揣块糖,收工第一件事就是掏出来塞给梁平;王秀莲做针线活,缝得最多的是梁平的新衣,针脚细密得像绣花,姐姐们的衣裳却总是“再穿一年还能长”。
村里人见了常打趣:“老梁家这小子,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梁老汉听了嘿嘿笑,眼里的得意藏不住——在他看来,这是该着的,他盼了一辈子的根,就得这么疼着。
只是没人注意,梁平渐渐习惯了伸着手要东西,习惯了姐姐们的退让,习惯了父母那句“你是弟弟,她们该让着你”。有回五姐姐藏了块舍不得吃的麦芽糖,被他翻出来抢了去,姐姐委屈地哭了,他却理直气壮地说:“家里啥都是我的!”王秀莲听见了,也只轻描淡写地哄了句:“你弟弟还小。”
那盏总为梁平亮到最晚的煤油灯,照着他被宠得愈发骄纵的眉眼,也照着姐姐们渐渐低下去的头。老梁家以为这样是对儿子最好的疼惜,却没料到,这份沉甸甸的偏爱,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压歪了这棵被寄予厚望的“独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