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其实就在平时的点点(第2页)
“我知道,”他喉结滚了滚,目光落在墙上那幅没什么分量的结婚照上,“我们这场婚,连带着那场应付场面的婚礼,从根上就是张合同。”
“当时各取所需,你需要个身份安稳下来,我……”他顿了顿,看向怀里已经开始打哈欠的儿子,“我需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我以前总说自己是单身主义,觉得两个人的日子太麻烦,不如一个人清净。”他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光,“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习惯了早上起来桌上有两碗粥,习惯了晚上回来能听见你哄孩子的声音,习惯了……回头就能看见你。”
招弟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温热的瓷碗硌着皮肤,却没比心里的滚烫更灼人。
“是我自己没忍住,不知不觉就……”他没说下去,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时,多了些小心翼翼的恳切,“招弟,你别有负担。”
“这些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他抬手,替她拭去不知何时滑落的泪珠,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你不用急着回应,也不用觉得欠了我什么。哪怕最后还是要走回合同上的路,我也认。”
“我只是……不想再藏了。”他的声音软下来,带着点释然,又有点怅然,“能这样告诉你,就够了。”
窗外的风不知停了多久,屋里只剩下儿子均匀的呼吸声。招弟望着他眼里的坦诚,忽然想起刚见面时,他穿着笔挺的西装,递过合同的样子,疏离又客气。
谁能想到,日子过着过着,竟把一份冰冷的协议,过成了此刻眼里的温度。她吸了吸鼻子,把脸埋进还带着余温的空碗里,闷闷地说:“粥凉了。”
男人愣了愣,随即低低地笑出声:“我再去热一碗。”
他起身时,袖口被轻轻拽住了。
招弟低着头,声音带着泪后的沙哑:“不用了……”
她抬起眼,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却看得格外认真:“合同的事……先不说。”
男人的脚步顿住了,眼里的惊讶慢慢漫开,最后酿成一片温柔的海。
“好,”他说,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轻颤,“先不说。”
男人忽然低低笑了一声,伸手把儿子往怀里拢了拢,小家伙在梦里咂了咂嘴,小胳膊搭在他胳膊上。
“真婚姻又如何,假婚姻又如何?”他望着招弟,眼里的光比桌上的台灯还要亮些,“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此刻我觉得心里填得满满当当的,这就够了。”
“你也知道,我以前是出了名的恐婚,家里催得再紧,我都梗着脖子不松口。”他自嘲地挑了挑眉,“总说自己是单身主义,其实不过是没碰见能让我心甘情愿卸下防备的人。”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宝:“梁博士,你是真的……完美。”
招弟被他看得不自在,端起空碗想起身,却被他按住了手腕。
“别躲,”他声音沉了沉,带着点执拗,“就算这日子要假装一辈子,我也心甘情愿。”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爬了进来,刚好落在他鬓角。招弟看见他喉结动了动,像是有千言万语堵在那儿,最后只化作一句轻得像叹息的话:
“有些爱,说不说出口,它都在那儿。”
他松开手,指尖却像还带着余温,烫得招弟手腕发麻。她低头看着碗底残留的银耳碎屑,忽然想起刚认识时,他总穿着一丝不苟的白衬衫,说话客气得像在做学术报告。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会把“心甘情愿”四个字说得这样恳切。
“你……”招弟张了张嘴,声音有点发涩,“不怕别人笑话?”
男人往她这边挪了挪,椅子腿在地板上蹭出轻微的声响:“别人笑不笑,关我什么事?”
他看着她,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漫出来:“我只知道,每天能看见你,能听见你跟孩子拌嘴,能喝上你炖的汤,就比什么都强。”
“这种日子,多一天是一天,我珍惜还来不及呢。”
她的视线越过窗棂,一直飘向远处灯火阑珊的码头。那片晃动的光晕里,藏着她过去的影子,像一根细密的刺,扎在记忆深处。
当初她总说,等熬过这段日子就好了。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再深的伤口,总有结痂脱落的一天。她甚至数着日子,盼着哪天想起那个人时,心里能平静得像一潭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