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云雷电草原蓝天野

层次是个啥玩意?(第2页)

 梁平笑了,从书包里掏出晓冉给的药膏:“这是治跌打损伤的,我给你抹上。”

 药膏凉丝丝的,抹在脸上却没那么疼了。老大看着梁平低头拧药膏盖子的样子,忽然觉得,这小子最近不光看书入迷,好像还比以前靠谱多了。

 梁平去图书馆还书的路上,被三个黄毛堵在了教学楼后的夹道里。正是午休时间,这里少有人来,墙根堆着废弃的课桌椅,风一吹,塑料袋在地上打着旋。

 “又是你。”为首的正是上次收保护费的那个,嚼着口香糖,眼神扫过梁平的帆布包,“你那几个室友呢?没跟你一起?”

 梁平往后退了半步,后背抵着冰冷的墙:“我一个人来的。”

 “正好,省得麻烦。”黄毛使了个眼色,另外两人立刻上前,一把夺过他的包,翻了个底朝天。课本、笔记本、还有那本《焦氏易林》掉了一地,钱包被掏出来,里面只有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加起来不到五十块。

 “妈的,”翻包的矮个子骂了句,把钱包扔在梁平脸上,“这小子穷的就剩看书了?上次你那室友不是挺有钱吗?”

 梁平没说话,蹲下去捡书,手指被《焦氏易林》的硬壳划了道小口子。

 黄毛看着他手里的书,忽然觉得好笑:“都穷成这样了,还看这些破玩意儿?能当饭吃?”他抬脚想踩,被梁平猛地护住——书里夹着晓冉写的便签,不能脏了。

 这举动彻底惹恼了黄毛:“还护着?看来是没挨过揍。”

 拳头落在背上时,梁平没躲,只是把书紧紧抱在怀里。他想起老大上次被打的样子,想起自己说过“收集证据”,可真到了这一刻,只觉得后背火辣辣地疼,连呼吸都带着颤。

 “行了,”黄毛打累了,踢了踢他的腿,“看你这穷样,也榨不出啥油水。”他从兜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百元钞,扔在梁平面前,“拿着,买俩馒头填填肚子,也算爷积德了。”

 另一个黄毛踹了梁平一脚:“记住了,穷是有错的,知道不?没钱就别来上大学,丢人现眼。”

 脚步声渐远,梁平才慢慢松开手。《焦氏易林》的封面沾了点泥,他用袖子擦了又擦,眼泪忽然掉了下来——不是因为疼,是因为那句“穷是有错的”,像根针,扎得他心窝子发紧。

 他捡起地上的百元钞,捏在手里,纸币边缘的毛刺硌着掌心。梁老三昨天刚给他打了生活费,说“家里卖了棉花,够你花俩月”,他省吃俭用,一半都花在了买古籍影印本上,没想到在别人眼里,竟成了“穷得丢人”。

 回到宿舍时,老大他们正在商量怎么收集证据,看见他脸上的红印和破了的袖口,瞬间炸了锅。

 “他们动你了?”老大抄起椅子就要往外冲,“我现在就去弄死他们!”

 “别去!”梁平拉住他,声音还有点哑,“我没事。”

 老二看着他手里的书,又看了看他攥得发白的指节:“他们抢你钱了?”

 梁平摇摇头,把那张百元钞掏出来,拍在桌上:“他们给的,说让我买吃的。”

 宿舍里一片死寂。老大盯着那张钱,突然一拳砸在墙上:“操他妈的!这是羞辱人!”

 梁平没说话,只是把《焦氏易林》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他忽然想起书里“困于石,据于蒺藜”的句子——被困在石头下,脚下踩着荆棘,大概就是这种滋味。

 “证据不用收集了。”他抬起头,眼神里没了平时的温和,“老大,你联系你表哥吧。但不是让他们躺医院,是让他们知道,穷不是错,欺负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