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病根,是兄弟(第2页)
梁平没说话,只是帮他紧了紧围巾。老大的咳嗽声在风里格外清晰,每一声都像敲在他心上。他忽然明白,有些血雨腥风,不是躲能躲开的,总有人要站出来挡在前面——就像老大挡在他身前那样。
老二拍了拍老大的肩膀:“哥,以后你的重活,我跟老四包了。”
老四点头如捣蒜:“还有我!我给你捶背揉肩,保证比护工还专业。”
老大笑着骂:“滚蛋,老子还没到需要人伺候的地步。”眼里却湿了。
梁平看着他们,忽然从包里掏出一本新装订的书,封面上写着“宿舍记事”。
“这是啥?”老大挑眉。
“把咱们的事记下来了。”梁平翻到第一页,上面画着四个歪歪扭扭的小人,“以后不管到哪,都别忘了,咱们一起挨过打,一起赢过。”
阳光穿过车窗,照在书页上,老大忽然咳嗽起来,咳完却笑得格外灿烂:“妈的,就你酸。”
风从车窗灌进来,带着远处的桂花香,梁平忽然觉得,那些关于“层次”的迷茫,那些被欺负的委屈,都在这一刻,变成了沉甸甸的东西——。
探视室的玻璃隔开两个世界。对面的男人穿着囚服,头发剃得短短的,脸上那道疤在白炽灯下格外显眼——是黄毛的大哥,外号“刀疤”。
他盯着梁平他们,手指关节在玻璃上敲得“笃笃”响,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带着股狠劲:“你们几个小子行啊,把我兄弟送进去了。以为这样就完了?”
老大拄着拐杖,往前挪了半步,后背的伤被扯得发疼,却梗着脖子:“他们活该。”
“活该?”刀疤笑了,笑声里全是嘲讽,“你们知道他们每个月给我交多少钱吗?”他竖起三根手指,“这个数。不多,但够我给老娘买药,够我那没爹的侄子上学。”
他忽然往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贴在玻璃上:“你们以为他们是为了自己抢?那几个混小子,看着横,其实都是没家的主。黄毛他爹赌钱把房子卖了,他妈跑了;矮个那个,奶奶瘫在床上,就靠他这点钱治病。”
梁平攥紧了拳头,指甲嵌进掌心。
“我知道你们是学生,读过书,懂法。”刀疤的声音沉下来,“可这世道,不是光靠法就能活的。他们没你们那福气,能安安稳稳坐在教室里,他们只能靠拳头换口饭吃——现在你们把他们送进去了,我老娘的药谁买?矮个的奶奶谁管?”
老大的脸色白了白,想说“那也不能犯法”,话到嘴边却卡住了。他想起自己爸当年被欠工资时的绝望,想起那些夜里偷偷抹眼泪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