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云雷电草原蓝天野

赌鬼穿心煞(第2页)

她走出病房,站在医院的走廊里,看着窗外飘落的枯叶,心里一片茫然。她不知道陈峰的实验,不知道莉莉为他做的一切,甚至不知道他此刻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只有一张照片——陈峰和莉莉站在阳光下,莉莉的手轻轻放在小腹上,两人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

没有文字,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梁爱娣心上。

她缓缓蹲下身,将脸埋在膝盖里,压抑的哭声终于忍不住溢出来。原来,他不是有难处,他是真的有了新的生活。

父亲的病,她的等待,她的倔强,都成了笑话。

走廊里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到这个蹲在角落哭泣的女人。她不知道,照片里陈峰的笑容带着几分勉强,不知道莉莉发这张照片时心里的忐忑,更不知道,陈峰此刻正站在医院楼下,看着她所在的病房窗口,犹豫着要不要上去。

有些真相,被刻意隐瞒;有些误会,在沉默中生根。梁爱娣只知道,自己把父亲气病了,而那个曾经说要护她一辈子的男人,已经有了新的归宿。

她擦干眼泪,站起身,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不管陈峰有什么难处,不管他和莉莉怎么样,她现在最重要的,是守着父亲,让他好好养病。

至于爱情,至于过往,或许真的该放下了。
梁爱娣刚给父亲喂完药,弟弟梁平就凑了过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苹果。他看了眼病房里睡着的父亲,压低声音说:“姐,你之前说的那个‘诅咒’……能不能带我去老陈家的墓地看看?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也不知道在哪个小山村。”

梁爱娣愣了一下,手里的水杯晃了晃,水差点洒出来。“去那儿干嘛?”她皱着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抵触。老陈家的墓地在乡下老家的小山村,她只在刚嫁给陈峰那年跟着去过一次,是陈峰的母亲领着去的。老太太当时蹲在丈夫的墓碑前,摸着冰冷的石碑叹着气:“我们老陈家的男人,命里都带劫,躲不掉的。”那语气里的悲凉,像山间的雾气,缠得人心里发闷。

“就是好奇。”梁平挠了挠头,眼神里带着点年轻人的探究,“你总说陈哥家有赌的诅咒,我想看看那小山村的墓地是不是真有啥说道。再说了,不管咋说,他也是安安的爸,去给长辈磕个头,应该的。”

梁爱娣沉默了。她知道弟弟的心思,他从小就护着她,大概是觉得陈峰对不起她,想借着去墓地的由头,找些由头让她彻底死心。

“等爸好点再说吧。”她最终还是松了口。或许去看看也好,看看那个藏在深山里的小山村,看看那些被“诅咒”困住的祖辈,能让她更清醒一点。

几天后,父亲的病情稳定了些,梁爱娣拜托母亲照看着,自己带着梁平坐长途车往乡下赶。路很偏,车在盘山公路上绕了三个多小时,才到那个藏在山坳里的小山村。

老陈家的墓地在村子后山的坡上,周围长满了野树和荆棘,显然很久没人打理了。最显眼的是陈峰父亲的墓碑,照片上的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笑得很硬朗,眼神里却藏着点说不清的疲惫。旁边几座更早的坟,连墓碑都风化得看不清名字了。

梁平拿着镰刀割着坟前的杂草,嘴里嘟囔着:“这地方也太偏了,陈哥怕是有年头没回来了。”

梁爱娣站在墓碑前,看着陈峰父亲的照片,突然想起陈峰喝醉时红着眼说的话:“我爸就是被赌拖垮的,输光了家底,最后在这山上吊死的……我妈总说,这是老陈家的报应,传到我这儿,躲不掉的。”

那时候她还抱着他说“我不信报应,我信你能改”,现在想来,那些话轻得像羽毛。

“姐,你看这啥?”梁平从荆棘丛里翻出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字,像是小孩子的笔迹,“‘陈峰再也不来了’……这是陈哥小时候刻的吧?”

梁爱娣接过木牌,指尖抚过那些用力刻下的痕迹,眼眶一下子就红了。这大概是陈峰小时候跟着大人来上坟时留下的,那时候他就想着逃离这个家的“诅咒”了啊。

山风吹过,带着野菊花的苦味。梁爱娣看着眼前的一片坟茔,突然觉得很累。那些所谓的诅咒,所谓的命运,像山坳里的雾气,不仅困住了陈峰,也缠得她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