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云雷电草原蓝天野

里面你藏的东西太沉(第2页)

桌角的龟甲静静躺着,甲面上的纹路比以往清晰了许多,最深处那行“情至则气融”的小字,像被谁用朱砂描过,红得刺眼。

梁平抬手,轻轻拂开林薇额前汗湿的碎发,指尖的温度烫得她睫毛颤了颤。

他终究还是欠了她。

也好。

他低头,看着她沉睡的眉眼,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纵容。

这下,想推开都难了。

林薇是被心口的暖意弄醒的。

她睫毛颤了颤,睁开眼时正撞见梁平低头看她的目光。他眼底的疲惫还没褪尽,却没了之前的冷硬,像结了层薄冰的湖面被春风吹化了一角,漾着点说不清的软。

“醒了?”他的声音还有点哑,指尖替她拢了拢散在颊边的碎发,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

林薇猛地坐起来,后腰酸得厉害,才想起昨夜渡气脉时耗了太多心神。她慌忙去摸他的后背,伤口处的衣料已经干爽,结痂的触感隔着布传来,不再是之前那片黏腻的湿冷。

“你……”她张了张嘴,想问他好没好,又想起昨夜自己说的“不跑了”,脸颊腾地烧起来,话头拐了个弯,“后背还疼吗?”

梁平没答,反而伸手按在她的丹田处。那只手带着刚回暖的温度,掌心贴上来时,林薇感觉到那股温顺的阴脉之气轻轻动了动,竟像是在回应他的触碰。

“气脉稳了。”他收回手,眉峰微松,“邪毒也清得差不多了。”

林薇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昨夜那道阴脉之气游走时的触感还在,温凉的,却带着股韧劲儿。她忽然想起“以命换命”四个字,心跳漏了一拍,抬头时正撞见梁平望着她的眼神,那里面藏着的东西太沉,让她不敢细究。

“是龟甲……”她胡乱找了个由头,指着地上拼合的龟甲,“它亮红光了,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梁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龟甲上的红纹还没褪尽,那行“情至则气融”的小字在晨光里格外清晰。他喉结动了动,弯腰将龟甲拾起来,指尖摩挲着甲面的纹路:“这是上古传下来的合脉甲,能测气脉相契度。昨夜……”

他顿了顿,没说下去。但两人都清楚,昨夜不是龟甲显灵,是她赌对了气脉相托。

林薇的手指绞着衣角,忽然听见院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不是常人的落脚声,是刻意放轻的,带着股子阴寒气,像蛇在草里游。

梁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伸手将她往身后一拉,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墙角的桃木剑。剑身在晨光里泛着冷光,他后背的伤口大概是扯到了,眉尖蹙了一下,却没哼出声。

“谁?”他扬声问,声音里又带上了惯有的冷厉。

院门外没动静了。

林薇躲在他身后,指尖能触到他后背绷紧的肌肉。她想起昨夜那道骨刃,想起圣荆棘堂的暗哨,心跳得像擂鼓。
梁平侧耳听了片刻,突然拽着她往内屋退:“是追踪符的气息,他们找到这儿了。”

话音刚落,院墙上“哗啦”一声,几片青瓦坠下来,砸在地上四分五裂。一个黑衣人站在墙头,斗笠压得很低,手里握着柄短匕,匕尖泛着和昨夜骨刃一样的幽蓝——淬了邪毒。

“梁道长,别来无恙。”黑衣人声音嘶哑,像砂纸磨过木头,“圣主说了,交人,留你全尸。”

林薇心里一紧。交人?是要交她?

梁平将桃木剑横在身前,挡在她面前的背影挺得笔直:“圣荆棘堂的走狗,也敢在我这儿撒野?”

黑衣人冷笑一声,身形一晃就从墙头掠下来,短匕直刺林薇心口。梁平早有防备,桃木剑格开短匕,剑风带起符桌上的几张黄符,符纸在空中自燃,化作几道火箭射向黑衣人。

“砰”的一声,火箭撞在黑衣人身上的黑袍上,竟只烧出几个小洞。林薇这才看清那黑袍上绣着暗纹,像是某种防御符阵。

“没用的。”黑衣人腕子一转,短匕改刺梁平肋下,“你灵力耗损大半,撑不了几个回合。”

梁平确实虚,昨夜刚被渡了气脉,灵根还没完全稳住,几招下来就开始喘,额角又渗了汗。他侧身避开短匕,反手一掌拍向黑衣人胸口,却被对方用黑袍缠住手腕。

黑袍上的暗纹突然亮起黑光,梁平闷哼一声,像是被冰锥刺中,手腕迅速泛出青黑。

“梁平!”林薇急得想去拉,却被他厉声喝止:“别过来!”

就是这一分神的功夫,黑衣人短匕已经刺到梁平眼前。林薇瞳孔骤缩,那一瞬间,丹田的阴脉之气突然自己动了,顺着手臂涌到指尖,她想也没想就往前一推——

一股温凉的气浪撞在黑衣人身上,黑袍上的黑光瞬间溃散,黑衣人像被重锤砸中,倒飞出去撞在院门上,“咔嚓”一声,木门裂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