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云雷电草原蓝天野

在心动了,找到自己的静

自那夜气脉相托后,梁平的身子像是生了场怪病。

晨起练剑时,林薇端着药碗从廊下过,鬓边碎发被风拂到颊边,他握剑的手就莫名一松,桃木剑“当啷”砸在青石板上,剑穗上的铜钱晃得他眼晕——内息竟顺着血脉窜到了耳根,烧得他指尖发麻。

“梁道长,后背的伤还没好利索,就别硬撑啦。”她把药碗递过来,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像有团温凉的火苗顺着皮肤钻进去,他丹田的灵力“嗡”地翻涌起来,差点冲散了刚聚起的剑招。

梁平猛地抽回手,药汁晃出几滴在衣襟上,洇成浅褐色的斑。“胡闹。”他低声斥道,耳根却红得更厉害。

林薇偏着头看他,眼里盛着笑,像藏了两汪月牙:“我好心送药,怎么就胡闹了?还是说……梁道长怕了这药苦?”

她说话时离得近,发间的栀子香漫过来,混着药汤的苦涩气,竟生出种让他心慌的甜。梁平转身就往内屋走,后背的伤口被扯得隐隐作痛,可那痛意竟压不过心口的乱跳——这气脉相融的后遗症,竟比邪毒还难缠。

合脉甲被他收在了抽屉最深处,可夜里总能听见甲片相碰的轻响,像是在笑他定力不足。有次他打坐入定,刚摸到筑基的门槛,林薇端着点心进来,趴在桌边看他:“梁道长,你睫毛好长啊,像小扇子。”

话音落时,他灵台的清明“咔嚓”裂了道缝,好不容易凝聚的灵力瞬间散了,心口闷得像被人攥了一把。他睁眼时,正撞见她凑得极近的脸,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眉心,那双总带着点狡黠的眼睛里,映着他自己狼狈的影子。

“出去。”他咬着牙说,声音却有些发紧。

“哦。”她慢悠悠地起身,临走时故意用指尖划了下他的耳垂,“那我把点心放这儿了,道长入定醒了记得吃呀。”

门帘晃了晃,带进来一阵风,吹得他鬓角的发丝乱了。梁平盯着桌上那碟桂花糕,指尖捏得发白——这女人分明是故意的。她知道他在冲击筑基,知道他最忌道心不稳,偏要日日在他眼前晃悠,用那些细碎的小动作勾他的神。

有次他在院里画符,朱砂调得浓了些,滴在符纸上晕开个红点。林薇蹲在旁边看,突然伸手蘸了点朱砂,往他手背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这样道长画符时,就有太阳照着啦。”

她的指尖温软,带着点朱砂的凉意,那触感却像烙铁似的烫进皮肉里。梁平的手猛地一颤,整道符的灵力瞬间乱了,黄符“腾”地燃起来,烧得只剩半截灰。他看着手背上那个可笑的小太阳,内息翻涌得厉害,竟连压都压不住。

“林薇!”他沉下脸,“你可知修道者最忌心猿意马?”

“知道呀。”她仰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可梁道长,你总不能一辈子只对着符纸和桃木剑吧?你看这院里的桃树,春天不开花,秋天哪来果子吃?”

她伸手折了枝开得正盛的桃花,往他衣襟里一塞,花瓣落在他心口,痒得他差点打个喷嚏。“你……”梁平指着她,气结的说不出话,可看着她转身跑开时,发梢扫过廊柱的雀跃样子,那点怒气竟像被春雨淋过的火星,慢慢熄了。

夜里他对着合脉甲发呆,甲面上的红纹又亮了,映出“情至则气融”那行字。他想起师父说过,阴阳气脉相融者,需守“清规戒”,否则极易走火入魔。可林薇偏像颗不懂规矩的火种,总往他这堆干柴上撞。

第二日天未亮,他就去了后山崖洞闭关。崖洞里寒气重,能压下心头的燥意。可刚摆好聚灵阵,就听见洞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林薇提着食盒站在洞口,鼻尖冻得通红:“梁道长,我给你带了早饭,是你爱吃的荠菜团子。”

她踏进来时,洞壁上的冰棱“滴答”落了滴水珠,砸在她的发顶。梁平看着她呵出的白气,突然觉得这崖洞的寒气,竟抵不过她眼里的那点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