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云雷电草原蓝天野

让她看到更远的心意(第2页)

“这裙子好看吧?”同宿舍的姑娘凑过来打量,“料子摸着挺舒服。”

来福赶紧把裙摆往下拽了拽,脸比裙子的颜色还红:“是我大姐买的,她说上大学得穿体面点。”话虽如此,等放下行李,她还是换回了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把连衣裙叠得整整齐齐,压在帆布包最底下,像藏着件宝贝。

新生军训时,别的女生穿着花裙子在树荫下聊天,她却穿着蓝布褂子蹲在操场边,对着块碎砖块研究得起劲,手里还攥着本《岩石鉴定手册》。有男生捧着奶茶走过来,说“你的裙子真好看,什么时候再穿”,她头也没抬:“那是出门做客穿的,现在研究石头,穿这个方便。”

系里组织迎新晚会,班长特意叮嘱“女生最好穿裙子”,来福犹豫了半宿,终于把那件水绿色连衣裙翻了出来。站在舞台侧边候场时,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晃,她却总觉得不自在,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比起裙子,她更习惯穿裤腿上有口袋的工装裤,方便装地质锤和放大镜。

有男生借着递话筒的机会跟她搭话:“你今天像从画里走出来的。”她却往后退了半步,指着墙上的地质剖面图:“你看这张褶皱构造图,是不是很像咱老家的山坳?”

晚会结束后,她连夜把裙子换下来,重新洗干净叠好。同宿舍的姑娘笑她:“穿新裙子不好吗?总穿旧褂子,男生都不敢跟你说话了。”

她把叠好的裙子放进柜子,摸出怀里的鹅卵石——那是爹塞给她的,说“带着它,就像带着家”。“我来大学是学本事的,”她翻开《矿物学》,声音轻轻的,“等我搞明白了山里的石头,别说穿裙子,穿啥都体面。”

月光透过窗户落在书页上,照亮了她写在页边的字:“大姐说,裙子是让我体面的,可我得先让自己配得上这份体面。”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未来会有个人,既喜欢看她穿工装裤敲石头的样子,也会在她穿上连衣裙时,认真地说“比山里的野花还好看”。

来福在地质学院念大二那年,收到家里寄来的汇款单,附言栏里只有一行字:“今年麦子收成好,多给你寄点。”她捏着那张薄薄的纸,指腹在“收成好”三个字上反复摩挲——她知道,那年春天村里遭了倒春寒,麦子减产了近三成。

周末去邮局取钱时,柜员笑着说:“你爹真疼你,每月都寄这么多,比城里上班的人挣得还多。”来福没说话,只把钱小心地塞进贴身的布袋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她知道这笔钱里,有爹蹲在镇上的废品站,分拣了半个月塑料瓶换来的;有娘把攒了一冬的鸡蛋,一个个数着卖给供销社的钱;还有大姐招娣在农业研究所的奖金,瞒着同事偷偷塞给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