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云雷电草原蓝天野

坚韧的活着,很好(第2页)

赵磊握紧手里的地质锤,大脑飞速运转。他记得课本上说过,熊的视力差,但嗅觉灵敏,且擅长攀爬——这处岩壁陡峭,退无可退,只能拼。

他故意把帆布包往旁边一扔,水晶碰撞的脆响吸引了黑熊的注意。趁它转头的瞬间,赵磊猛地从岩壁上翻身下来,落地时顺势抓起一块棱角锋利的板岩——这是他白天特意留的,片理发育的板岩受力后会裂开薄而韧的石片,比刀还锋利。

黑熊被激怒了,嗷呜一声扑过来,巨大的熊掌带着风拍向他的胸口。赵磊借着坡地的斜度,身体像块被地质锤撬动的岩石,贴着地面滑出去两米,堪堪躲开这一击。熊掌砸在地上,震得碎石飞溅,他趁机将板岩狠狠插进熊的前腿关节——那里是肌腱密集处,也是熊发力的弱点。

黑熊痛得狂吼,转身用粗壮的后腿蹬向他。赵磊早盯着它的动作,山里的兽类搏斗时习惯用后腿支撑重心,他猛地想起教授讲过的“断层滑动原理”——当力作用于不稳定的斜坡,微小的扰动就能引发滑动。他瞅准熊后腿站立的那块风化岩,将地质锤狠狠砸向岩块底部的节理面!

“咔嚓”一声,风化岩应声碎裂。黑熊的后腿突然失去支撑,庞大的身躯像发生了“顺层滑坡”,重重摔在斜坡上,顺着惯性往下滚了几米。赵磊没敢停,扑上去骑在熊背上,将板岩的碎片一次次扎进它脖颈后方——那里是动物的延髓所在,是最致命的地方。

黑熊的挣扎越来越弱,最后发出一声哀鸣,彻底不动了。赵磊瘫坐在地上,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才发现自己的左臂被熊爪划开了道深沟,血顺着指尖滴在岩石上,和熊血混在一起,红得发黑。后背火辣辣地疼,大概是刚才滚下坡时被碎石蹭掉了块皮,裤腿也被撕开,露出被树枝划破的伤口。

他喘着粗气,看着死在坡下的黑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可一想到病床上的爹,他咬着牙撑起来,捡起地质锤,一瘸一拐地爬回刚才的岩壁——那块泛绿光的矿石还嵌在石缝里,在夕阳下闪着幽冷的光。

他用没受伤的右手握紧锤子,一下下凿着岩石。伤口的血滴在矿石上,像给这块未知的宝石镀上了层红釉。直到把矿石完整凿下来,他才发现自己的指甲盖全掀了,血和泥土糊在一起,分不清哪是疼哪是累。

夜里,他躺在山洞里,用烧红的地质锤烫过的布条草草包扎伤口。火光照着他怀里的矿石,绿光在黑暗里跳动。他想起教授说过“宝石的形成要经千万年的挤压与淬炼”,忽然觉得,人也一样,总得熬过撕心裂肺的疼,才能透出点光来。

第二天清晨,他揣着那块绿矿石,拖着一身伤往山外走。每走一步,伤口就像被砂纸磨过,可他的腰杆挺得笔直——就算浑身是伤,只要手里还握着能救命的希望,就不能倒下。

赵磊把那块绿宝石揣进贴身的布袋里,布料被伤口的血浸透,贴着皮肤又烫又黏。他举起来对着光看,宝石里的包裹体像极了课本上描述的“祖母绿典型的三相包裹体”,那抹浓艳的绿色,在晨光里泛着油脂般的光泽——这绝对是顶级的祖母绿,别说300万,翻一倍都有可能。

可狂喜没持续多久,就被钻心的疼拽回现实。左臂的伤口已经肿得像根发面馒头,每动一下都像有针在骨髓里搅。后背的擦伤沾了泥土,火辣辣地烧,刚才站起来时,右腿膝盖“咔”地响了一声,大概是摔下坡时磕到了骨头。

他拄着地质锤往山外挪,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山林里的雾气还没散,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裤脚,冰凉的水渗进伤口,激得他直打哆嗦。周围静得可怕,只有自己的喘息声和树枝摩擦的沙沙响,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叫,都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更要命的是,这地方草深过膝,正是毒蛇出没的季节。他想起书上说过,黑虎山多的是银环蛇和五步蛇,被咬一口,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他只能放慢脚步,眼睛死死盯着脚下的草丛,像勘探矿脉一样,一寸寸排查可能藏着危险的地方。

走了不到半小时,他的伤口就开始发痒,大概是沾了山里的脏东西,开始发炎了。视线也有点模糊,大概是失血太多,头重脚轻的,好几次差点被树根绊倒。他靠在一棵老树上喘口气,摸出那块祖母绿,指尖的血在宝石上留下暗红的印子——这哪是宝石,分明是拿命换来的救命符。

“爹,再等等……”他对着山外的方向喃喃自语,咬着牙又站起来。他知道不能停,一旦倒下,别说救爹,自己都得喂了山里的野兽。他把地质锤横在手里,既当拐杖,又当防备野兽的武器,每挪一步,都在心里数着数,数到一百就歇十秒,像在给自己定个能摸到的目标。

忽然听见草里有“窸窸窣窣”的响动,赵磊瞬间僵住,握紧地质锤,心脏狂跳。一只花斑蛇从草里游出来,吐着分叉的舌头,离他的脚只有半步远。他想起教授讲过的“蛇类应激反应”——你不动,它通常不会主动攻击。他屏住呼吸,像块岩石一样僵在原地,冷汗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涩得生疼。

蛇在他脚边盘桓了几秒,大概是闻到了血腥味,又慢悠悠地游进了草丛。赵磊直到听不见响动,才腿一软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后背的衣服全被冷汗湿透了。
他看着手里的祖母绿,忽然觉得这300万太沉了,沉得能压垮他这条半残的命。可一想到爹在病床上等着手术,他又咬着牙把宝石往怀里塞得更紧——就算爬,也得把这石头带出去。

太阳升到头顶时,他终于走出了密林,看见山脚下有户亮着烟筒的人家。赵磊眼前一黑,差点栽倒,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朝着那户人家的方向喊了一声,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炊烟在蓝天下飘着,像根救命的绳。赵磊扶着树,一步一步往前挪,伤口的血滴在地上,连成串暗红色的点,像在给身后的山林,留下一道带着血和泪的印记。他知道,只要能走出这山,爹就有救了,这点疼,算不了什么。

赵磊睁开眼时,首先闻到的是一股草药味,混着柴火的烟香。天花板是粗糙的木板,挂着串红辣椒,晃得他眼睛发花。

“醒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他转头,看见个满脸皱纹的老汉坐在炕沿上,手里转着旱烟杆。炕边还站着两个梳着辫子的姑娘,十八九岁的样子,正端着碗黑乎乎的药汤,看见他睁眼,都露出惊喜的神色。

“我……躺了多久?”赵磊想坐起来,却被左臂的疼按回炕上,那道伤口缠着厚厚的布条,渗着淡淡的药渍。

“七天!”老汉磕了磕烟锅,“要不是俺这俩丫头去山里采蘑菇,在山脚下发现你,你早被野狼拖走了。浑身是伤,发着高烧,跟个血人似的,俺们都以为救不活了。”

旁边瘦点的姑娘把药碗递过来,声音细细的:“俺们给你敷了草药,退烧的,你尝尝,不苦。”

赵磊没接药,急得眼睛发红:“我怀里的东西……还在吗?”他下意识摸向胸口,布袋还在,硬硬的一块硌着肋骨,心瞬间落回肚子里。

“啥宝贝?”老汉挑眉,“你昏迷时胡话不离‘爹’和‘石头’,俺们没动你的东西。就是好奇,你个小伙子,咋敢闯黑虎山?那地方连俺们这些老猎户都得绕着走,里面的熊瞎子比你这身子骨还壮。”

赵磊喝了口药,苦涩的味道刺得他皱紧眉头,才缓过劲来:“俺爹病了,要做手术,急需钱……那山里有块石头,能换钱。”他没细说宝石的事,只把“换钱救爹”四个字说得格外重。

胖点的姑娘蹲在炕边,看着他胳膊上的伤:“俺们发现你的时候,你手里还攥着把锤子,指甲缝里全是血和泥,像是跟啥猛兽打过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