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水云雷电草原蓝天野

还我河山拼搏的年轻人(第2页)

 等了一上午,老怪物也没露面。姜山对着空坛子笑骂:“定是喝多了仙酒,在哪个云彩窝里睡过头了。”他摸了摸腰间,那半瓶瑶池仙水早就空了,可身上的劲还在往外冒,连呼吸都带着股锐气。

 找媳妇的事,早被他抛到了脑后。方才去镇上打酒,听见茶馆里的学生娃嚷嚷,说北平城里闹翻了天,学生们举着旗子上街,喊着“外争主权,内除国贼”,还说要“德先生”“赛先生”——这些词他听着新鲜,却莫名觉得耳熟,像极了承儿当年念叨的“三民主义”,像极了那句刻在礁石上的“还我河山”。

 “北平……”姜山摸出怀里的龟甲碎片,七片甲片突然合在一起,拼成个小小的罗盘,指针正颤巍巍地指向北方。他想起十五岁那年,在圆明园废墟上捡的那片碎瓷,上面还留着被火燎过的焦痕。

 “找什么媳妇,先去看看这新世道。”他转身回屋,把写了一半的书稿塞进布包,又揣上那刻着“河山”的子木盒子,最后将龟甲碎片拢在掌心——金光一闪,甲片竟融进了他的皮肉里,手腕上多了圈淡淡的金纹,像副看不见的护腕。

 路过周老太家,那扇柴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研墨的声音。姜山顿了顿,终究没进去,只是对着门里喊:“周大姐,我去趟北平,书稿先托你收着。”

 门里的声音停了,半晌,周老太的声音传出来,带着点颤:“路上……路上当心。”

 姜山没回头,大步往码头走。海风掀起他的衣襟,竟有种腾云驾雾的轻快感——老怪物说的神力,想来就是这股子劲。他摸了摸手腕上的金纹,突然想起老怪物说“你在人间待不了多久”,或许不是指飞升,是指这颗被家国事揪着的心,终究要往最热闹、最滚烫的地方去。

 码头上,去北方的船刚要解缆。姜山纵身跳上甲板,年轻力壮的船老大想拦,却被他轻轻一推就踉跄着后退,惊得瞪圆了眼:“这位爷,您……”

 “去北平。”姜山笑了,露出两排整齐的牙,眼神亮得像朝阳,“听说那儿的学生娃,正举着旗子喊‘还我河山’呢——我得去看看,这旗子,比我儿子当年那面,是不是更鲜亮。”

 船开了,劈开晨雾,往北方去。姜山站在甲板上,望着越来越远的海岸线,突然觉得手腕上的龟甲在发烫,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有承儿的,有苏晚卿的,有龙虾张的,还有老怪物那张醉醺醺的脸。

 他对着海风,悄悄说了句:“老怪,媳妇的事不急。等我从北平回来,说不定能给你找个新故事——比仙酒还烈的那种。”

 风掠过耳畔,带着点遥远的喧嚣,像北平城里的呐喊,像无数颗年轻的心在跳。姜山握紧拳头,手腕上的金纹闪了闪,映着朝阳,亮得耀眼。

 北平的风,带着股子沙尘味,刮在脸上有点疼。姜山背着布包走在街上,胡同里的墙皮斑驳,偶尔能看见墙上残留的标语,被撕得只剩半截,“外争”两个字还倔强地露五四运动运动是结束了,可学生们的日子没好起来,他刚在街角看见两个穿长衫的青年,被巡捕追得慌不择路,长衫的下摆都被划破了。

 转过巷口,就听见粗野的笑骂声。三个洋兵把一个女学生堵在墙根,黄头发的兵痞伸手去扯她的辫子,蓝眼睛的则在旁边吹着流氓哨。那女学生穿着蓝布校服,梳着齐耳短发,脸上沾着灰,可眉眼亮得像秋水,倔强地瞪着洋兵,手里紧紧攥着本线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