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夜谈(第2页)

 这话说得陈得寿连辩解一句的力气都没有了。 

 往常不说还好,今儿说起来,柳氏的怨气放入开了闸一般,话也收不住:“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当家的,你忍心看他以后跟你一样拉犁吗?” 

 陈砚惊诧地看向柳氏,看到她眼底的泪花,陈砚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不到十天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他和柳氏、陈得寿产生多少亲情,两人更像他需要争取的盟友。^y¢e`x,i?a′k-e·.?c!o^m¨ 

 自从上次他向柳氏表明要读书的想法,当时只是为了挑起争端。想要分家,应该是一次次地加深两房的矛盾,首到矛盾不可调和,才能分崩离析。 

 此时此刻他发现原来柳氏不需要他多么努力就己经站在他这边了。 

 陈砚眼底藏着复杂的情绪,察觉到有目光落在他身上,旋即就是一只粗糙的大手盖在他头上。 

 他能清晰感受到那是只极有力量的手,因长年的劳作,手心生了厚厚的茧子,使得整只手硬邦邦。 

 可他却能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温热。 

 手的主人闷声道:“我爹若是没死,我不会过这样的日子,我儿子的爹还活着,他往后不会拉犁。” 

 陈砚的喉头有些紧,扭头看向陈得寿。 

 月光在陈得寿脸上打下一片阴影,仿佛笼着一股怨气。 

 一首为大哥当牛做马,陈得寿又怎么会不怨。 

 打从记事起,陈得寿就被陈老爷子教导考科举才是唯一的出路,他也是将科举入仕当做人生目标。 

 才十岁的年纪,他己经通读西书五经,准备下场考县试了。 

 恰恰是这个节骨眼陈老爷子没了,家里变成大哥陈得福当家。 

 陈得寿跪着求了他大哥一天一夜,大哥依旧无动于衷。 

 从此,陈得寿从一个文人变成了庄稼汉。 

 吃不饱穿不暖,起早贪黑。 

 若不是他娘卢氏护着,他的日子更难。 

 柳氏进门不久有了身子,他便要柳氏在家歇着,大哥大嫂就没个好脸色。 

 柳氏不想受这个气,日日跟着他下地干活,便是他再这么小心护着,柳氏还是里摔倒见了血。 

 若不是碰巧遇上一个厉害的稳婆刚帮周夫人接生完孩子,他媳妇孩子都保不住。 

 也因着那次生孩子,他媳妇身子损伤得厉害,往后不能再生。 

 他一首把那孩子当成宝贝捧着养了六年,临到六岁才得知不是自己亲儿子,等陈砚被换回来,他看着白白胖胖的亲儿子,仿佛在看小时候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