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铜镜契约
“大爷,这镜子啥来头啊?”李岩蹲下来,手指头小心地碰了碰冰凉的镜框。
老头儿眼皮子都没抬,声音像破风箱:“年头?谁知道呢,乡下收破烂收来的。看着旧,就摆这儿了。”
“多少钱?”李岩心里那点痒痒劲儿越来越盛。
老头儿这才撩起眼皮,浑浊的眼珠子在李岩脸上转了一圈,慢悠悠伸出三根枯树枝似的手指头。
“三十?”李岩心说这破铜烂铁倒是不贵。
“三百。”老头儿嗓子眼儿里咕噜一声,斩钉截铁。
“嚯!”李岩差点蹦起来,“大爷,您瞅瞅这品相,三百?三百我能买一筐新的了!您这不开玩笑嘛!”他指着镜子上那些深深的豁口和几乎糊死的镜面,“这玩意儿,也就当个废铜卖吧?”
老头儿也不恼,把铜镜慢腾腾拿起来,用他那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袖口,在镜面边缘一个不起眼的、被绿锈盖了大半的地方使劲蹭了几下。李岩凑近了看,那被蹭开一点绿锈的地方,似乎隐约透出点极其黯淡、近乎干涸的暗红色痕迹,像是渗进去的血丝儿。
“看见没?”老头儿声音压低了点,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儿,“年头久了的东西,自有它的灵性。三百,一分不少。不要,您请便。”说完,他把镜子往破布上一撂,又耷拉下眼皮,一副爱买不买的样子。
那股子邪门的吸引力还在,李岩心里跟猫抓似的。他咬咬牙,掏出三张红票子拍在老头儿面前:“行!我今儿就认了这‘灵性’了!”
老头儿收了钱,嘴角几不可察地往上扯了一下,快得让李岩以为是眼花。他胡乱把铜镜塞进李岩手里,那触感冰凉刺骨,激得李岩一哆嗦。老头儿再没看他一眼,卷起地上的破布包袱,佝偻着背,一瘸一拐地挤进散场的人群里,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李岩捏着这面沉甸甸、冰得硌手的铜镜回到家,顺手把它搁在书桌靠窗的角落。说来也怪,自打这镜子进了门,李岩那倒霉催的日子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拨正了。先是上班路上捡了个鼓鼓囊囊的钱包,里头现金不多,可失主是公司一直想巴结的大客户,李岩拾金不昧,对方一高兴,直接甩了个大单子给他,奖金拿到手软。接着,他随手在彩票站刮了张别人落下的刮刮乐,竟然中了五千块。部门里那个一直压他一头、处处给他穿小鞋的主管,毫无征兆地被总公司调去鸟不拉屎的分部了,位置空出来,李岩顺理成章地顶了上去,工资又蹿高一截。
“哟,岩子,最近走狗屎运啦?买彩票中头奖了?”同租的哥们儿王胖子端着碗泡面,看着李岩新换的高档球鞋,啧啧称奇。
李岩心里美得冒泡,嘴上却含糊:“嗨,运气来了挡不住呗!可能是我那新买的招财猫显灵了?”他下意识瞥了一眼书桌上那面安静躺着的铜镜,镜面上厚厚的绿锈似乎……淡了那么一丝丝?他摇摇头,肯定是错觉。
好运像开了闸的洪水,挡都挡不住。李岩发现,只要自己心里特别渴望点什么,无论是工作上的一个机会,还是想避开某个讨厌的人,甚至是晚上想吃哪家馆子,只要他对着那面铜镜,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镜框边缘那些冰冷的、硌手的缺口,心里头默默念叨念叨,这事儿十有八九就能成。他越来越依赖这面镜子,总觉得那冰凉的铜质里,藏着个能听懂他心思的灵体。镜面上的绿锈,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天天变薄、消退。
这天晚上,李岩又对着镜子出神。手指习惯性地在镜框上反复摩挲,心里想着白天看中的一个新款手机,贵得离谱,有点舍不得下手。就在这时,他指尖猛地一痛!低头一看,镜框边缘一个极其尖锐的豁口,不知怎么的,竟把他手指划破了,殷红的血珠迅速冒出来,滴落在镜面那层残余的薄薄绿锈上。^求_书+帮! ¢毋?错`内?容,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滴血落在铜锈上,竟像滴在了烧红的烙铁上,“滋啦”一声轻响!一股淡淡的、难以形容的甜腻腥气瞬间弥漫开来。更让李岩头皮发麻的是,那滴血像是被镜面贪婪地吸了进去,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在原本的位置留下一个清晰无比、边缘圆润的鲜红小点,像是镶嵌在铜镜上的一颗诡异的红痣。而镜面其余地方的绿锈,顷刻间彻底褪尽,变得光滑无比,光可鉴人!
李岩吓得猛地把手缩回来,心脏怦怦狂跳。他惊魂未定地看向镜面,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他自己那张因惊骇而微微扭曲的脸。可就在他眨眼的瞬间,镜中影像似乎模糊了一下,紧接着,一个极其模糊、近乎透明的女子轮廓,像水中的倒影般,在他自己的影像后面浮现了一下,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随即又消失不见!
,!
李岩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他手忙脚乱地把铜镜翻过来扣在桌上,大口喘着气。邪门!太邪门了!他脑子里一片混乱,那老头儿的话——“自有它的灵性”——像鬼魅一样在耳边回响。
一连几天,李岩都不敢再碰那面镜子,甚至不敢多看它一眼。可好运并没有消失,反而以一种更加强势、更不容抗拒的方式降临。他参与的一个几乎没戏的大项目,对手公司突然爆出丑闻,项目直接砸到他头上;他随口提了一句想换车,第二天老家就传来消息,一个多年不联系的远房亲戚去世了,遗嘱里居然给他留了一笔不大不小的钱,刚好够买辆不错的车……
这泼天的富贵像滚烫的烙铁,烫得李岩坐立不安。他再也忍不住,揣着那面变得异常光滑沉重的铜镜,顶着大太阳跑遍了城里几个有名的古玩店和据说懂行的“老师傅”。
“东西……挺老,宋元的东西吧?不过品相太次了,不值钱。”一个戴着老花镜的师傅对着放大镜看了半天,摇摇头放下镜子,镜面光洁,清晰地映出他漠然的脸。
另一个穿着唐装、满口玄乎的老先生,拿着铜镜翻来覆去,手指在镜框上摩挲,眉头越皱越紧:“嘶……这东西,邪性啊小伙子。你看这边缘,这豁口,不像自然磨损,倒像是……像是某种古老的‘血契’留下的印记?劝你一句,别沾手,赶紧找个地方埋了,越远越好!”他把镜子像丢烫手山芋一样塞回给李岩,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忌惮。
“血契?”李岩心里咯噔一下,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他想起了那滴被吸进去的血和镜面上诡异的红点。
就在他失魂落魄,捏着那面冰凉刺骨的铜镜走出最后一家店时,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年轻人,那面镜子,是祸根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