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万物低语时(第2页)
“够了!都给我闭嘴!”陈默猛地捂住耳朵,痛苦地低吼出来,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
小雅端着水杯从厨房出来,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陈默?跟谁说话呢?”
“没……没什么,”陈默松开手,脸色苍白,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就是……有点耳鸣,嗡嗡的,吵得慌。”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小雅担忧地看着他,把水杯递过去:“你这阵子脸色一直不好,人也神神叨叨的。要不……明天请假,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不用,真不用,”陈默接过水杯,指尖冰凉,“可能就是工作压力大,睡一觉就好了。”他仰头喝了一大口水,试图压下喉咙里的干涩和心头的恐慌。他不敢说,他听到的远不止这些。就在刚才,他清晰地“听”到厨房角落里,几只蟑螂正用细碎、阴冷的声音“密谋”着:【……今晚……橱柜最下面……那袋新开的米……香……】他甚至能“听”到楼上那对经常吵架的夫妻此刻压抑的哭泣和恶毒的诅咒。这世界在他耳中,成了一个永不落幕、充斥着各种隐秘与污秽的巨大集市。这令人窒息的全知,像冰冷沉重的锁链,一圈圈缠绕上来,越收越紧。
更让他恐惧的是,这“聆听”的能力,正在失控地滑向“洞见”那幽暗的深渊。
那是一个寻常的周末下午,小雅大学时代最好的闺蜜林薇来家里做客。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屋里暖洋洋的。林薇笑语晏晏,讲着她们公司的新项目,分享着刚订婚的甜蜜。小雅听得一脸羡慕,抓着林薇的手直晃:“真好啊薇薇!太幸福了!”
陈默坐在一旁,努力想融入这温馨的气氛,扯动嘴角笑着。然而,当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林薇那张妆容精致、洋溢着幸福光彩的脸庞时,一种极其不祥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蛇,猛地钻入他的脑海。那不是耳朵听到的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的、带着死亡腐朽气息的低语:【……左侧乳腺外上象限……簇状细小钙化灶……边界不清……Bi-rAds 4C类……高度可疑……】如同最精准冷酷的医学判决书,每一个字都带着冰碴,狠狠扎进他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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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血色褪得干干净净,握着水杯的手剧烈地颤抖起来,杯里的水晃出来,打湿了他的裤腿。
“陈默?你怎么了?”小雅立刻发现了他的异常,关切地问,“脸色怎么这么白?”
林薇也停下讲述,疑惑地看着他。
“没……没事,”陈默的声音干涩沙哑,像砂纸在摩擦,“突然……有点不舒服。”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太急,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响声,“你们聊……我……我去阳台透透气。”他几乎是踉跄着逃离了客厅,留下小雅和林薇面面相觑,温馨的气氛荡然无存。
站在狭小的阳台上,初冬的冷风吹在他汗湿的额头上,却丝毫无法冷却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和彻骨寒意。他该怎么办?告诉林薇这个未经证实、却如同烙印般刻在他意识里的可怕“诊断”?这无异于晴天霹雳!他有什么证据?难道说他“听见”了她的身体在“说话”?别人只会当他是疯子!可如果不说……万一……万一那可怕的低语是真的呢?这该死的、无法控制的能力!它带给他的不再是掌控感,而是足以将人逼疯的巨大折磨和道德困境。他痛苦地一拳砸在冰冷的栏杆上,指关节传来清晰的痛感。
真正将他拖入深渊的,是那个雨夜。窗外的雨点密集地敲打着玻璃,发出单调而催命的声响。陈默已经连续几夜无法安眠,一闭上眼,无数个声音就如同涨潮般涌来,疯狂地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神经:墙壁里老鼠啃噬木头的窸窣声、楼下流浪猫为争夺地盘发出的凄厉嚎叫、隔壁夫妻压抑的争吵、甚至窗外每一滴雨水撞击不同物体时发出的、被无限放大的细微差异声响……它们不再是单纯的信息,而是无数把锋利的小锉刀,一刻不停地锉刮着他的理智。
他蜷缩在客厅沙发一角,双手死死捂住耳朵,身体筛糠般发抖,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嗬嗬声。小雅坐在他身边,眼圈通红,紧紧握着他一只冰冷的手,声音带着哭腔:“陈默,你到底怎么了?你别吓我!我们去医院!现在就去!求你了!”
“没用的……没用的……”陈默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绝望,“它们……它们都在说话……都在我脑子里说……停不下来……停不下来啊!”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惊恐地瞪着天花板角落那片被雨水洇湿的、形状狰狞的水渍,仿佛那里藏着什么怪物。
就在这濒临崩溃的边缘,当他的目光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混乱,下意识地投向身旁满脸泪痕、忧心如焚的小雅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最为恐怖和诡异的“声音”骤然降临。那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仿佛穿透了小雅温暖的身体,直接从他意识最深处响起的、带着绝对冰冷和原始贪婪意味的絮语:
【……分裂……快……营养……这里好……】
【……更多……扩散……占领……】
【……阻碍……清除……通道……打开……】
【……她……终将……属于……我们……】
那不是任何语言,却比任何语言都更清晰地传达出冰冷增殖、疯狂扩张、吞噬一切的意志!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他猛地推开小雅,像被无形的火焰烫到,整个人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不——!!!”
小雅被他推得跌倒在地,惊恐万状地看着他:“陈默!你怎么了?!”
陈默死死抱住自己的头,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抽搐着,仿佛正承受着世间最残酷的刑罚。他听懂了!他听懂了那些声音!那是……那是潜伏在小雅身体里,正在某个角落悄然滋生、疯狂分裂、图谋着攻城略地的……癌细胞的“密谋”!它们冰冷地宣告着对小雅未来的吞噬!这认知带来的巨大恐惧和绝望如同海啸,瞬间将他残存的理智彻底击得粉碎。
“滚出去!从我脑子里滚出去!”他疯狂地用头撞向墙壁,发出沉闷可怕的咚咚声,“救命!谁来救救我!让它停下!让它停下啊!”泪水、汗水混合着额头撞出的血,糊了他满脸,状若疯魔。小雅扑上去死死抱住他,哭喊着:“别这样!陈默!别伤害自己!我们去医院!现在就……”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却异常清晰的敲门声响起,笃、笃、笃,三下,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混乱的韵律感,盖过了雨声,也盖过了陈默歇斯底里的哭嚎。
小雅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跌跌撞撞地冲过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深灰色旧式盘扣布衫的老人,身形瘦削,头发花白,面容清癯,眼神却异常明亮锐利,仿佛能洞穿人心。雨水顺着他手中一把老旧的油纸伞边缘滴落。正是当初那个卖书给他的旧书摊摊主!
老人目光越过小雅,直接落在客厅地板上蜷缩颤抖、神志不清的陈默身上,眉头深深皱起,叹了口气:“唉,还是来晚了半步。丫头,让让。”
他径直走进屋,步伐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他蹲下身,无视陈默的挣扎和嘶吼,伸出两根枯瘦却异常稳定的手指,快如闪电般在陈默眉心、后颈几处位置用力点下。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他口中一声低沉、古朴、音节拗口的短促喝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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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喑!”
“聩!”
“绝!”
“通!”
最后一声“通”字喝出,他并指如剑,猛地戳向陈默的膻中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