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6章 与母亲相见(第2页)




    柳氏恨铁不成钢似地跺跺脚,叹了一声,扶着楚蔓蔓走出去。



    在门口的时候,楚蔓蔓的目光回望,恰与楚音痴望着柳氏身影的目光对撞,楚蔓蔓心内顿时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这满足毫不掩饰地表现了出来,楚音见状却也只是冷漠处之。



    芙蕖不满,“大小姐,蔓蔓小姐她,她怎么能哄骗大夫人呢?”



    那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一个愿意哄骗,一个愿意上当而已。



    因为他们是亲母女。



    “睡吧。”她说。



    三年里,她在大墓中,从未有一次可以好好地安睡。



    今夜的睡眠时间于她来说是很珍贵的。



    芙蕖马上整理好被褥,扶着楚音躺下。



    月洞床悬着的素纱帐被夜风掀起半角,芙蕖特意熏过安神香,被面是锦州城最时兴的月华锦,银线绣的缠枝莲在烛火下泛着粼粼波光——这般精细物件,原是绝落不到西厢房的。



    楚音指尖刚触到被角便蜷缩回来,三年墓中生涯让她本能检查夹层是否藏针。



    直到确认锦缎下均匀铺着新弹的松软棉絮,才把脸慢慢贴上去。



    丝绸内衬浸过薰衣草露,凉丝丝贴上颧骨那处陈年淤青,竟比石棺里硌碎牙的玉枕还要教人鼻酸。



    “姑娘试试这个汤婆子。”



    芙蕖轻手轻脚塞进个缠枝莲纹铜壶,滚水温热隔着细棉套渗进指缝。



    楚音突然想起墓中那个总被铁链击碎的破瓦罐,彼时她蜷在棺底舔瓦片上的水渍,舌尖总混着铁锈味。



    锦被一寸寸裹住嶙峋肩胛,蚕丝胎轻得像是躺在云絮里。



    这让她想起十三岁生辰那日,母亲赠的浮光锦斗篷也是这般拢住周身寒气。可如今被角绣的平安扣早换成蔓草纹,针脚倒是与楚蔓蔓夏衫上的如出一辙。



    看来,这床锦被,倒是柳氏亲自准备的。



    但这又能代表什么呢?



    不管怎么样,应该能好好地睡一觉。



    楚音全身伤处太多,没有办法完全伸展开来畅快的休息,而是蜷缩成某种可怜的小动物模样。



    在陷入黑沉之前,她迷迷糊糊地对芙蕖说,“双儿,别忘了叫府医过来,我们现在有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