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凌烟志凌云朗月

第177章 李世积身在窦营心在唐(第2页)

 此外,李世积还巧妙运用心理战。他明白窦建德的性格弱点,利用其慕名心理,以“当世韩信”吹捧窦建德,满足窦建德的招贤野心;通过故意在酒宴上“汗透重甲”的表现,强化“降将惶恐”的形象;伪造孟海公与王世充的往来书信,并暗藏“午时三刻”等唐军密语,以此操控信息。

 《旧唐书》载此期间唐廷密使七至窦营,皆扮作粮商从汴水潜入。浮冰撞击着粮船厚重的舷板。头戴毡帽的商贾们呵着白气,将黄麻米袋搬入临河仓廪。这些从荥阳顺流而下的粮队,粗布衣襟下藏着唐廷特制的铜鱼符,唐军七批密使接连扮作粮商,在窦建德眼皮底下织就一张横跨中原的情报网。

 彼时李世积每日卯时必登城楼观粮船入港,目光掠过桅杆上随风轻摆的靛蓝布条,那即是唐军约定暗号,布条结数对应密使批次,绳头指向藏信方位。

 第三批密使王君廓混在运麦客中,腰间革囊暗藏蜡丸密信。漕船行至黎阳渡时,夏军哨卡突掀船板查粮,锋刃划破麻袋的瞬间,粟米如金沙倾泻。王君廓佯作惊慌跪地求饶,袖中滑落的银铤恰好滚入校尉靴边,这般场景在七次潜行中反复上演。

 窦建德虽明令"凡入洺州商队,首领需留质营中",却不知唐廷早备好替身,长安西市胡商阿史那度婆,凭着粟特人的卷须与黥面,竟连续顶替三批密使被困夏营。

 最险者在第六次通联。腊月廿三风雪夜,唐军密使携李渊亲笔帛书潜入,却在城东酒肆遭夏将高雅贤盘查。危急时刻,酒瓮后转出李世积亲卫公孙武达,颤巍巍捧出两坛邯郸烈酿,邀请高雅贤共饮佳酿,导致高雅贤醉卧马槽。原来洺州城内十八家酒肆,早被唐军细作盘下七年之久。那封浸过醍醐的密信,最终藏进灶膛灰烬,随着次日的胡饼送入将军府。

 深夜,李世积将密信递给郭孝恪,绢布上墨迹似蛇信游走:"曹旦五万大军屯于黄河渡口,只待其与孟贼两败俱伤。孟海公不过冢中枯骨,某真正要斩的是夏军命脉。"话音刚落,亲兵急报夏王使者将至。

 李世积反手将密信掷入火盆,青烟腾起时,他正擦拭着李渊所赐的七星剑,那剑格暗槽里,还藏着三个月前秦王手书:"积兄忍辱,克城之日,孤当亲为解甲。"

 三日后,洺州城南的驯禽院里,三十七只白雉蜷缩在铁笼中,暗红粟米掺着砒霜碎末撒落草垫。李世积披着狐裘立于廊下,看驯禽吏以银匙撬开鸟喙强灌药汤,这是他从终南山方士处求来的秘方,连喂三日砒霜,再浸以芒硝水浴,寻常山雉的褐羽便会褪作霜雪之色。

 笼中哀鸣渐弱时,他伸手捉住最健硕的那只,指腹抚过因中毒而痉挛的脖颈,低声呢喃:"夏王好符命,尔等便做一回谶纬之鸟罢。"

 腊月三十的献瑞大典上,这只白雉被罩在鎏金竹笼里抬入万春宫。窦建德抚掌大笑的瞬间,李世积的余光瞥见笼底暗格滑落的砒霜残渣,正混入铺地的朱砂之中。夏王近侍王琮捧来《河图玉版》,高声诵读"白雉现,圣人出",却不知昨夜李世积已遣人将同样批注的谶书塞进王府藏书阁。

 当文武百官跪拜祥瑞时,笼中白雉突然厉声嘶鸣,染毒的利爪撕破王琮朝服,耳根脖颈处三道血痕直至肩头。第二日,洺州城内流言四起。西市卦摊上的《桃符谶》悄然添了新解:"白雉泣血,夏德将衰"。

 而那些被药力摧残的雉鸟白羽,在暖阁中渐渐泛出诡异的青灰,恰似窦建德案头堆积的告急文书颜色,虎牢关前线的斥候战报,此刻正与褪色的雉羽一同,在炭火盆里化作片片飞灰。

 几日后,李世积再次向夏王窦建德献计道:“曹州、戴州两地,户籍人口充实完整,孟海公非法占据这片地区,与洛阳王世充表面上联合实则内部矛盾重重;如果派出大军进逼,短时间内就能攻取。一旦击败孟海公,接着进军徐州、兖州地区,整个河南地区便可不经战斗就能平定。”

 窦建德军帐中烛火摇曳中,夏王抚须问道:"将军所言具体当作何解?"

 李世积趋前两步,手指舆图道:"大王请看,今王世充据洛阳而困守,李渊占长安而势孤。若我军能先取曹、戴二州,此地户口十万,仓廪充实,孟海公虽号拥兵三万,实则部众离心。"言及此处,他忽然压低声音:"末将上月密遣细作,已策反其帐下别将周文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