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王世充政权严刑峻法致民不聊生(第2页)
这种末日景象直接导致"官吏缒城降唐者昼夜相继",相继有司隶从事陆仲謩、兵部侍郎杜淹等十七名高级官员冒死出降。至五月城破前夕,洛阳城内"户不满三千,羸弱公卿皆肿足倚壁",这座隋朝鼎盛时百万人口的东都,最终沦为白骨盈街的人间地狱。
王世充又把皇宫当作大监狱,凡是他猜忌的人,连同家属都囚禁在宫中。将洛阳宫城改造为巨型监狱的行为,实为隋末最残酷的人质囚禁制度。
就连将领们出征时,也要把他们的亲属扣押在宫中当人质。史载"每遣将出师,必质其家属宫中",如左骁卫大将军杨公卿出征前,其母、妻及三子即被押入含嘉仓城;右武卫将军郭士衡率军驻防虎牢关时,全家十二口被囚于紫微宫西隔城。
其中包含尚书左丞郭士衡全家、御史大夫郑颋宗族、左辅大将军杨汪妻儿等高级官员家属。然而,"禁系者犹万余人,日给米仅二升"。因洛阳粮食断绝,紫薇宫内被关押的犯人常年不少于一万人,每天饿死的就有几十人。武德三年,被囚禁官员家属饿死者达974人,其中包含左武侯大将军独孤武都之妻、民部尚书韦津幼子等显贵。
王世充为应对洛阳粮荒,推行了一项特殊的官员外派制度:"以台省官为司、郑等十二州营田使"。这十二州具体包括:司州(洛阳)、郑州(汜水)、管州(郑州)、原州(济源)、伊州(临汝)、殷州(获嘉)、梁州(商丘)、凑州(郑州西)、嵩州(登封)、谷州(新安)、怀州(沁阳)、德州(温县)。这些州郡多位于洛阳周边二百里内,实为军事缓冲区。
不过,这项任命背后对于王世充而言却隐藏着多重危机。
其一,洛阳被唐军围困后,"城内粮尽,布帛山积,至以绢为汲绠,然布以爨",迫使王世充不得不将尚书省左右丞、门下省给事中等中枢要员派往地方筹粮。如尚书左丞郭士衡被派往谷州,门下省给事中戴胄调任怀州,实为变相流放。
其二,这些所谓"营田使"并无实际军权,其职责仅是"督民输粟,按户征刍",实为武装征粮官。最典型的案例是司隶大夫独孤机之子独孤修德任郑州营田使时,因强征粮草引发民变被杀。
值得关注的是史书对官员心态的记载:"公卿以下求为使者,络绎于道"。这种现象实因洛阳已成死地,尚书右仆射崔弘丹"自请出督伊州",实为携家眷逃离围城;黄门侍郎薛德音"求补谷州营田判官",实因其弟已暗中降唐。正如司马光所析:"其时洛中贵人,视外任如登仙,盖欲脱死地耳",这种中枢官员集体外逃的现象,恰是洛阳王世充郑政权崩溃前的显着征兆。
那么,在如此惨无人道的暴政之下,难道就没有人敢于像影视剧中的英雄那般站出来反抗王世充,亦或是将其刺杀吗?
王世充统治后期虽暴政横行却鲜有刺杀事件,这一现象背后折射出其恐怖统治机制的精巧与残酷。王世充称帝后建立了"三锁体系":其一为"血脉锁",凡出征将领必留家属为质,如左武卫大将军张童仁率军时,其老母被铁链系于乾阳殿柱;其二为"耳目锁",即任命其侄子王仁则为御史中丞,"广布逻卒于衢巷,有偶语者辄收系";其三为"连坐锁",实施"五家互保"制度使民众相互监视。
这种立体监控网络使得即便是尚书级高官,如兵部侍郎杜淹欲与唐军联络时,也不得不"夜缒家属出城而后敢行"。
深层原因更在于王世充对权力核心的绝对控制。他将禁军细分为"四贵军",分别由长子王玄应、侄子王仁则、心腹郭士衡及杨公卿统领,四支军队驻地相隔且相互制衡。即便是贴身侍卫也实行"三时轮换制",其"每日三易宿卫,虽亲信不得久侍"。
这种护卫设计使得任何单方面势力都难成刺杀气候。值得注意的是,武德三年确实发生过羽林军郎将独孤修德策划的刺杀,但因王世充突然改变行程而流产,参与者三十七人遭"磔于市,夷三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