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虎牢关大战(十)(第2页)
唐军各部将领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战机,指挥部队大胆穿插、分割包围,导致夏军的抵抗零星而无序,小股的溃兵被驱赶、压缩,最终成建制地放下武器投降。战场形势急转直下,胜负俨然已定。
随后,唐军乘胜追击,如风卷残云,一口气掩杀三十余里,沿途又斩首敌军三千余级。夏王窦建德在最后的混战中,身被长槊刺中,负伤在身,仅率少数亲卫沿黄河向东北方向狼狈逃窜,试图藏匿于黄河边的牛口渚。牛口渚原为河心洲,位于虎牢关东偏北约25公里处,后因明清时期河道北徙,即今日郑州市惠济区牛口村及花园口镇沿黄区域。
唐军车骑将军白士让与杨武威早已锚定他们的身影,率队紧追不舍。窦建德慌不择路,坐骑失蹄,将他重重摔落在地。白士让此时已经拍马赶到,长槊高举,寒光直指其咽喉!
生死关头,窦建德嘶声疾呼道:“勿杀我!我夏王也!能富贵汝!”
杨武威闻言,迅疾下马,一把将这位曾叱咤河北的枭雄擒住,缚于自己随行的副马之上,押解至李世民马前。当象征着夏王权威的黄钺仪仗颓然委地,这场决定中原命运的大战,终于在午后炽烈的阳光下,以唐军辉煌的全胜落下帷幕。虎牢关前,尸横遍野,血流漂杵,失去主人的战马在血泊中悲鸣徘徊,残破的旌旗在硝烟中无力低垂。窦建德的十余万大军彻底土崩瓦解,四散奔逃。
李世民望着被押至眼前的窦建德,厉声斥责道:“我大唐自讨伐王世充,何预汝事?你竟然越境犯我兵锋!”
窦建德虽已成阶下囚,犹带几分枭雄末路的苦涩与机锋,喘息着答道:“今不自来,恐烦远取(如果我现在不自己来,恐怕以后还要麻烦你远道去抓我!)。”
李世民听后,眼神骤然一凝。窦建德这看似自嘲的答语,实则暗藏机锋,隐隐点出他若不主动来攻,以他在河北的根基,假以时日必成大患,届时李世民若要彻底平定河北,确实需要劳师远征。这既是一种失败者的无奈自辩,也带着一丝对自身实力残余的骄傲,甚至是对李世民潜在威胁的最后一次提醒。
窦建德此话一出,现场气氛瞬间凝固,尉迟恭、秦琼等悍将闻言怒目圆睁,手按刀柄,只待秦王一声令下便要发作。房玄龄、杜如晦等谋士则目光微动,显然也在咀嚼窦建德话语中的深意。
短暂的沉默后,李世民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并非笑意,而是洞察一切后的锐利锋芒。他微微颔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清晰地穿透了战场的嘈杂:“好一个‘恐烦远取’!夏王你倒是有自知之明,知今日之败乃免他日河北生灵再遭涂炭。然尔引兵越境,助纣为虐,已犯我天威,非是远虑,实为近祸!既知此理,何必当初?”
秦王这几句话,既肯定了窦建德“恐烦远取”一语点出了潜在的长期威胁(李世民当然也明白这点),更将其行为定性为愚蠢的、主动招致的眼前灾祸,彻底驳斥了窦建德试图保留一丝尊严的辩解,将其失败钉死在“咎由自取”的耻辱柱上。
说罢,李世民不再看窦建德,目光扫过身旁诸将,那份掌控全局的王者之气沛然而生。窦建德的机锋,非但未能动摇他分毫,反而更衬出他作为胜利者洞悉局势、掌控未来的绝对自信。他抬起手,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与决断,却蕴含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下令道:“来人!将此獠押下去,严加看管!”
随着这声命令,如狼似虎的玄甲亲兵立刻围拢上前,牢牢架住窦建德。窦建德最后一丝试图在言语上争锋的力气仿佛也被抽空,他深深地看了李世民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愤懑,有不甘,或许也有一丝尘埃落定的释然,最终化为一片死灰般的沉寂。
窦建德不再言语,任由兵士拖拽着消失在战场,留下的只有那句“恐烦远取”的余音和帐内胜利者无言的威压。李世民随即转向房玄龄等人,开始部署战场清理工作。
李世民在虎牢关之战俘虏窦建德后,战场清理工作是其军事行动中至关重要的一环,通过其军事指挥体系(天策上将府、秦王府属官及行军总管系统)迅速开始组织高效的战场善后工作。
首先,李世民最紧迫的命令便是恢复战场秩序与安全。他派出精锐骑兵分队和步兵方阵,在虎牢关周围区域展开拉网式搜索,追捕溃散的夏军残部,防止他们重新集结或滋扰地方,彻底肃清潜在威胁。同时,严密的警戒线被设立起来,控制所有进出战场的通道,防止无关人员进入或内部发生混乱劫掠。
在确保战场被完全控制后,核心工作随即展开。大量的夏军俘虏被集中收容在指定的开阔地带或临时营地,由各军总管、校尉、队正等一线军官指挥士兵进行初步看管。士兵们负责登记俘虏的姓名、籍贯和所属部队等基本信息。而像窦建德这样的首要战犯及其核心幕僚、高级将领,则被李世民最信任的亲兵卫队(如玄甲军)单独严密看守,确保万无一失,并迅速向李世民本人报告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