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生长痛

    陈南屿想江渺确实醉得很严重,因为他没有更好的理由去说服自己,那些带着甜味的酒精足以让他眩晕。
 




    有那么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过敏了。
 




    年少时陈伯海的酗酒让他在记忆里一直排斥这种味道,哪怕成年后,陈南屿也在本能抗拒。
 




    要怎么承认呢,那晚陈伯海对他的伤害是刻意的毁灭,无论有没有酒精的催使,那本硬壳词典都会朝他砸来,人很擅长自我欺骗,甚至会为了避免痛苦修改自己的记忆。
 




    在陈南屿的记忆里,那个夜晚充满了酒精的气息。
 




    刺鼻的、疯狂的,足以毁灭一切的剂量。
 




    但江渺身上的好像不一样,她带着甜意和柔软。
 




    人是本能趋利避害的动物,遇见温暖总会不自觉地想要靠近,陈南屿就算再不想承认,也明白这一切都是他放任江渺的后果。
 




    他睁开眼,看见江渺在看他,而后呼吸落在他的眼皮上,很轻很轻。
 




    “陈南屿,你那时候很痛吧。”
 




    他望见她浅褐色的瞳仁,净澈明亮,如雨后洒在湖面上的第一道光,和多年前一样干净。
 




    .......
 




    疼吗?
 




    陈南屿已经记不起来了。
 




    他的童年从小被划分成三点一线,而陈伯山在陈南屿的生命里,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充当父亲这个角色。
 




    事实上,这件事情一直有规律可循。
 




    双职工家庭注定在带娃这件事情上很难两全,蓝湾镇太远,陈南屿小时候待的最久的地方就是奶奶家,只是不知道从哪一天起,陈伯山也回到那家小小的中药店里。
 




    陈伯山离婚这件事没有对任何人造成影响,甚至还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这个家庭的压力。
 




    行动吃力的老人和日益长大的小孩,两个无法全然照顾自己的群体,需要一个正值壮年的劳动力,陈伯山很好地弥补了这个空缺。
 




    对年幼的陈南屿来说,陈伯山待在他身边的时间早就超过了陈伯海的存在。
 




    这样看似平静的生活一直持续到梁惜文说要离婚那年。不吵架,你永远不知道双方矛盾积怨已久,陈南屿在那两年见识了人性的多样化,原来和蔼的奶奶也对梁惜文一直有意见,觉得她没有照顾好家庭,不够安分。
 




    陈南屿有一段时间甚至都不敢开口,他认可不了奶奶对梁惜文的评价,也无法回答梁惜文问他是否愿意跟随一起去晋城的问题,其实这些本来也由不得他选择。
 




    陈伯海把他抢了过来,却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放在奶奶家里,直到老太太去世,父子俩才真正生活在一起,只可惜摩擦惨烈。
 




    梁惜文还是知道陈南屿受伤的事情,却无能为力,陈伯海愿意让陈伯山把他带走,却不代表梁惜文也可以,两人大吵了一架,但梁惜文事后细细琢磨,也找不到比陈伯山那更好的去处,陈南屿马上要参加中考,而那时也是她的事业上升期。
 




    最后一次复查的日子一转眼又到了,陈伯山上周带他去医院时,碰见差点把自己喝到胃出血的方凌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