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寒刃来袭(第2页)
有效,且安全。这两个念头在他胸腔里撞出闷响,震得他喉头发紧,像是有股热流从丹田往上涌,冲得眼眶都有些发烫。
“擂鼓!集合!”他转身时,声音还带着熬夜的沙哑,却像惊雷滚过府衙的青砖地。
府衙顷刻间被人声填满。
医士们背着药箱小跑而来,药箱上的铜环叮当作响;民间郎中揣着自家的银针药罐,布包里露出半截针囊,晃悠着撞在腿上;识文断字的士兵攥着笔砚,砚台里的墨汁随着脚步晃出点点黑痕;连几个手脚麻利的稳婆都被请了来——她们最擅长处理创口,包扎的手法比医士还细致。
临时搭起的草棚里,炭火燃得正旺,铁锅里的沸水咕嘟作响,蒸腾的白雾在棚顶凝成水珠,顺着草秆往下滴,在泥地上积起小小的水洼,又很快被往来的脚步踩成泥浆。
周朔站在木案后,案上摆着煮沸过的银针、雪白的麻布、光洁的瓷碗。瓷碗里盛着刚从病牛身上刮取的痘浆,微微泛着浑浊的乳白。
他拿起一根银针,在沸水里又浸了浸,沸水溅起细小的水花,烫得他手指微缩,却依旧举着针,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时间紧任务重,废话不多说都仔细看好了!针具、器械需沸煮,少于一刻钟都不行!但凡有一点没煮透,沾染了浊气,后果不堪设想!”
他拉过排在头一个的亲卫,那汉子上臂肌肉结实,常年握弓的手背上布满老茧,此刻却紧张得绷紧了身子,喉结上下滚动着。
“代州所属百姓子弟兵带头接种,从亲卫开始…”周朔捏着银针,手腕轻转,针尖贴着皮肤浅浅一划,留下一道淡红色的痕迹:“就这么深,一寸长,半寸深,见血珠就行,别划太深!深了易感染,浅了药浆渗不进去,白费功夫!”
说着,他拿起蘸了痘浆的布棒,在划口上轻轻一点,动作轻得像拂去灰尘:“这样让浆水渗进去。”最后覆上麻布,用细麻绳松松系住,绳结打在外侧,“不用勒太紧,闷坏了反倒麻烦。三日后可拆,拆时若见红肿消退,便是起效了。”
几十双眼睛瞪得溜圆,连大气都不敢喘。草棚外的风卷着雪沫打在棚壁上,发出呜呜的响声,棚内却只有沸水声和周朔的指令声。
有人蹲在地上,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着刚才的步骤,嘴里还念念有词;有人悄悄拉过身边的人,用手指在对方胳膊上比划着划痕的长度,被碰的人立刻挺直了腰,生怕错漏了一个细节。
第一批五十名志愿者很快排成长队。周朔、刚能起身的孙晓晓、几个学透了步骤的医士分坐案后,银针起落间,一个个淡红色的划痕出现在臂膀上。
孙晓晓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却执意要加入,说自己是第一个种痘的,最清楚分寸,她的动作比周朔更轻,每次划完都要对着划痕吹口气,像是在给对方打气。
病牛被拴在角落,专人用消过毒的小刀轻轻刮取痘浆,装在瓷碗里送到各案前。瓷碗换得极勤,每次只盛够十人份的量,确保痘浆新鲜。
每个人都在跟时间赛跑,汗水混着蒸汽淌进眼里,涩得发疼,却连揉都顾不上揉,只盯着下一个要种痘的人,生怕慢了半分。
到第三日傍晚,暮色像墨汁般泼下来,将草棚外的世界染成一片漆黑。火盆里的炭火烧得通红,映着众人布满血丝的眼。
周朔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指腹下的皮肤滚烫,像是自己也在发着热。
徐凤掀开草帘进来,身上带着一身寒气,他的汇报像块冰砸进周朔怀里:“主公,城里差不多了,军民加起来种了七成。可飞流渡那边……营寨、辅兵、民夫,加起来才种了一半。三万多弟兄,还等着呢……”
话音未落,草帘被猛地撞开,风雪卷着个人影扑进来。
那人踉跄着摔在雪地里,沾满雪泥的靴子在地上滑出半尺,积雪溅到周围人的衣袍上,却没人顾得上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