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 68 章

    白云起不是没考虑过徐昭的想法,可徐昭是将军,他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身后有将军府、徐家,还有手下众多将士兄弟,不可能像自己这般自由。


    她可以通过迁走户籍、和离将尘缘断了个干净,可徐昭如何能做到?


    徐昭无奈,妻子的不信任,他只觉得心中充满萧瑟之感,闷闷道:“你我身份不同,看待事物的角度也不同。你只道我作为将军牵挂太多,无法抛弃所有去做这件事。可曾想过,我的牵挂也是助力呢?”


    连她这个做嫂子的都愿意为长安冒大风险,可况自己与太子?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们怎么会不顾手足之情。


    深吸了口气,徐昭将这段日子与太子等人的布置谋划一一托出,再无隐瞒。


    白云起听得震惊,双眸一愣一愣地看着他:“……可这般做的风险实在太大,无异于釜底抽薪。”


    “无妨,我和大哥已决定好了。以后你……别再提这事了。”


    徐昭走近她身侧,大手一抓将和离文书的所有碎片拿走,准备一会去找炭盆烧个干净,离开前回头神色莫名地看了她一会:“若我与大哥未曾计划,你便真的要和离吗?”


    白云起犹豫了会,知道他不爱听,但还是顺从内心,轻轻点头。


    他看得真真的,心中的郁结之气又起,话都没留一个,直接离开了小院。


    误会解除,白云起心里却还有些别扭,不仅为自己的鲁莽也为徐昭方才的失控,见人


    走了也不敢追,站在原地看着还冒着热气的海鲜粥发愣。


    这天后,徐昭更忙了,两人一整天都见不到一面,白云起还想,他是否还在为那日的事生气。


    直到次日一早,她终于


    按耐不住去找那人,走到他屋门前轻轻一推,却发现屋中空无一人,床铺整整齐齐没有睡过的痕迹,独桌面上多了一封信件,被一块玉佩压着。


    白云起认出是徐昭常用来压衣摆的那块,将其拿在手中轻轻摩挲,又拆开信封展开信纸一目十行。


    快速过完这封信,白云起松了口气。


    难怪昨日久没见他的人影了,还以为是闹别扭不肯见她,原来是已先一步在太子的掩护安排下离开京城前往与草原部落接壤的边境等待时机……诶不对,走就走呗,怎么还瞒着她?


    若不是今日她来找人,还不知何时才能发现。


    与京城距离千里之处,徐昭带着亲兵原地扎营暂停赶路,吩咐人去补充水源干粮。


    跟着他的侍卫不解:“将军为何不直接告知夫人,若夫人没看到将军留下的信岂不是耽误了时机?”


    徐昭冷笑一声,翻动着手上的透明琉璃瓶,里面的碎纸片纷纷扬扬落下又浮起。


    侍卫更疑惑了,他家将军身边何时多了这样的小玩意,连如此匆忙的行程都不忘带上。


    徐昭没有回答侍卫的疑惑,只在心里道,他已将此事告知孙婆婆,若两日后信件还没被发现她自会去提醒夫人。


    就看那没良心的女人,提了和离之后多久才敢去找他了。


    徐昭心里的这点小九九白云起不得而知,她看完信后按照信上的指示,立马拿着令牌去了忽木伦的府宅。


    忽木伦的侍卫认得这位不久前才来过的贵客,见她急色匆匆连忙禀告自家王子。


    忽木伦立马接待了她,只是很疑惑不解:“徐夫人今日来是为何事?”


    难道是还想说服他放弃吗?


    忽木伦预先设想了她的来意,语气虽未变化但心里却没头一次推心置腹那样真诚。


    但白云起一开口就打他个措手不及。


    “什么,徐将军已经走了?”忽木伦瞠目结舌,接过信件匆匆一瞧,十分震惊,“想不到将军肯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白云起打断了这傻蛋的误想,不甚优雅地翻了个白眼:“王子多想了,将军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整个大启、公主与柔然。”


    想什么呢,当着她的面说这个,也太没脑子了吧。


    忽木伦讪笑,尴尬转移话题:“既然徐将军肯相信我,我自然也不会辜负了将军的信任。我即刻返程回柔然整理军队点将发兵!”


    白云起颔首:“愿王子此行一帆风顺,不要耽误了最佳时机。”


    “当然了,出京之事还望夫人打点一二。”


    “自然,一切已安排妥当。”


    “那就此别过了,若以后还有机会相见,我定会奉上柔然最好的酒感谢将军与夫人。”


    “会有机会的,只要你别再惦记长安,大启自然欢迎盟友的到来。”


    “……哈哈,夫人就别再提此事了……”


    借着徐昭与太子所留的布置,大王子一行人极快离京踏上柔然返途。


    而白云起与太子则留守京城,营造假象掩饰那两人的行踪。直到三日后,估摸两拨人都已经到达了各自的位置,白云起才请求入宫面圣。


    此次是她一人进宫,凭借着徐昭的令牌与太子的帮助,她很顺利地到进了内廷,正要请求面见圣上,却被意外之人给拦住了。


    “皇后娘娘?”白云起面露惊讶,根据太子的交代,王皇后此时按照惯例会在中宫接受宫嫔参拜,不该出现在此处,还跟装了雷达似地精准逮到了自己。


    王皇后看着她的神色有些无奈:“皇上此时还在御书房与朝臣议事,不如先到本宫那暂且等待吧。”


    白云起讪讪,瞧您这话说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还敢反抗不成?


    遂计划变动,白云起被劫至皇后宫中。


    皇后宫中的大姑姑贴心奉上了热茶,是今年属国进贡的好茶,可此时她心里装着事,再绝世稀有的好茶也喝得没滋没味的,和刷锅水无异。


    她心神不定,连王皇后的问话都没注意,被大姑姑提醒了两次才回过神来:“什么?”


    王皇后无奈极了:“你这孩子,往日看着伶俐极了,今日怎么倒傻了?”


    “请皇后娘娘恕罪。”


    “唉,”王皇后长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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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状态,一会见了皇上,怎么能说服他呢?”


    白云起心中言一惊,仍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反问:“娘娘是指何事?今日本想进宫见见长安,奈何对宫中路线不熟才走错了地方……”


    “好了,不必瞒我了。”王皇后看着侄媳妇,眼中漫了点笑意,“你们几个孩子真是大胆,可知这样做是欺君之罪?”


    “云起不懂,还望娘娘直言。”到底是哪一步被泄露了出去?


    见她一直装疯卖傻,王皇后索性直言相告:“昭儿与太子谋划之事,本宫皆已知晓。甚至,若没有本宫,你们的计划会如此顺利?”


    白云起终于掩饰不自己的震惊了:“娘娘也有参与?可是您不是愿意让长安去合亲的吗……”


    “试问,天下哪个母亲愿意女儿远走他乡,生死不复相见?我虽是一国之后,可也是一位母亲,到底还是做不到则天皇后的狠心。”


    她做皇后十几年以来兢兢业业,无时无刻没有扮演好这个角色。


    可人非木石,哪会没有私心?


    她本以为自己能铁面无私,事事以国家大义为先,可真等到这事落在自己女儿身上,再狠心也狠心不下来了。


    白云起却道:“人之常情,传说中神也会徇私,更别提人了。您若不愿长安和亲,为何不直接和皇上明说呢?”


    “寻常夫妻之间尚且做不到全无秘密,何况皇家?”王皇后苦笑,中宫不能参与政,若她直言了便是后宫参政。到时候,她的言论不仅不能帮到女儿,甚至还会将这件事变得更加复杂。


    这就是她作为皇后的无奈,明明是自己的女儿的婚事,和一旦与朝政相关,就得避讳不言。


    白云起愤然:“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到底还是不能与封建朝代的规规矩矩共鸣,虽是知晓这样的规矩,可始终做不到对其俯首称臣。


    某种意义上,王皇后也是如此,她虽不能明着做什么,可在私底下也没少为女儿谋划。


    “大启公主势弱,若能像前朝公主享受封地食邑、坐拥兵权,便不会置于被动之地。”白云起为长安之事翻遍史书,见前朝公主与皇子无异,杰出者照样能受封享权。


    王皇后颔首:“是这个理,但当务之急是说服皇上改变主意。”


    “将军与柔然大王子都已经领兵出征,皇上应不会再反对了吧?”屎都到门口了,难道还得憋回去?


    白云起是这样想的,要战便战,她相信徐昭。


    但王皇后却不敢肯定:“此事尚且未定,昭儿虽是大将军,但没有皇上的旨意,贸然出兵极有可能被参奏擅用虎符,这与谋反无异。”


    “就算打赢了也会被参奏?”


    王皇后点头:“官场上向来是你死我活,外族威胁一解,党派之争便再无限制。”


    若有敌,领旨出征的徐将军便是盖世英雄,若无敌,擅用虎符的徐将军便是乱臣贼子。


    难怪徐昭和太子如此顾忌,把这个办法当作最后的压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