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重回老君观

 冰冷的山风裹挟着水汽和浓重的血腥味,穿过老君观那扇刚刚刷了新漆、还带着木头清香的崭新山门,在空旷的庭院中呜咽盘旋。

 惨淡的月光勉强穿透厚重的雨云,将道观崭新的飞檐斗拱投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这重建的崭新气象,此刻却更衬出几分触目惊心的凄凉。

 “快!抬进来!小心门槛!”

 微尘道长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他须发散乱,道袍被泥浆、血污和荆棘刮破,深一脚浅一脚地抢在前面引路,声音里带着强行压制的颤抖和前所未有的焦灼。

 几个龙虎山弟子面色煞白,抬着两副用门板临时拼凑的担架,脚步沉重而急促地冲进东厢房。

 这间厢房甚至还没来得及添置像样的家具,只有几张简陋的木床,本来是宋璐新建准备用来接待越来越多的香客的。

 门板上,我和花喜鹊如同两具刚从地狱血池里捞出来的残骸,几乎看不出人形。

 我的身体软绵绵地瘫着,破烂的道衣早已被血水和泥污浸透成暗褐色,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多处深可见骨、皮肉翻卷的恐怖伤口,有些地方甚至露出了森白的骨茬。

 脸上覆盖着一层混合了血痂和泥污的硬壳,嘴唇干裂乌紫,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伴随着胸腔深处拉风箱般的杂音和血沫的溢出。

 灵魂深处那道巨大的裂痕,虽然被冰冷的生之阴气暂时“冻”住,不再恶化,但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钝痛和虚弱感,仿佛整个意识都被浸泡在冰冷的虚无之海中,随时会彻底沉没。

 花喜鹊的情况同样惨烈。他双臂尽伤,伤口处覆盖着厚厚的、被泥水泡得发白肿胀的纱布,边缘渗出暗红发黑的污血,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胸口的衣服被剪开,那枚七彩流转的真龙之鳞紧贴在他心口位置,散发着微弱却异常坚韧的霞光,如同黑暗深渊里唯一的光源,顽强地维系着他心口那点微弱的起伏。